争吵
凌晨两点,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a拖着步子跨进玄关。门在身后自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却隔绝不掉那近乎虚脱的疲惫。
感应灯还没来得及亮起,一道黑影便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去哪了?”
theodore的声音有些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他几步跨到玄关,压抑了一整晚的焦躁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
“edward那边出了点状况。”
没打算多做解释,a避开了他的视线。她现在只想赶紧喝口水,然后把自己扔进浴缸里,洗掉这一身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味。
她绕过他,径直走向厨房。玻璃杯在接水机下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发消息不回,定位也关闭了。”theodore跟了上来,脚步声很轻,却步步紧逼:“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说了,edward突然精神暴动了。”
a仰头灌下一大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管,稍微冲淡了些那股令人作呕的黏腻感。
她放下杯子,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当时情况很混乱,我没空看通讯器。我去安抚他了,就这么简单。”
“安抚?”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身后传来。
theodore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毫无预兆地勾住了她的衣领,向旁侧猛地一扯。
衬衫本就被edward撕扯得有些松垮,这一扯,半个肩膀便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皮肤上,那枚新鲜的、甚至还渗着血丝的齿痕,像个狰狞的勋章,红得刺眼。
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就是你的安抚方式?”
theodore盯着那个伤口,眼底的蓝色像是结了冰的海面,正在寸寸崩裂。
“用身体去喂他?跟他上床?”
“你在胡说什么?!”a猛地甩开他的手,拉好衣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是他失控的时候咬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theodore并没有被她的愤怒吓退,反而逼近了一步,将她困在大理石的桌台边缘。
“不清醒的是你。脖子、肩膀……你身上总是有别人留下的痕迹。”他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的全身,语气森寒:“a,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觉得我真的不在乎?”
一阵深深的无力席卷全身。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耗尽了a所有的心力,她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应对这一场无端的审判。
“随你怎么想。”她扶了扶额角,那种眩晕感又涌了上来:“我很累,暂时不想聊这件事。让开,我要去休息。”
她推开他,转身想要上楼。
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扣住。
theodore用力一拽,a踉跄着撞回他的胸膛。还没等她站稳,他的双手已经像铁钳一样禁锢住了她的双肩,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为什么?!”
平日里那个总是温和理智的脸庞,此刻却变得有些扭曲,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失控与疯狂。
“到底为什么你总是放不下那个拖油瓶?!”他几乎是在吼,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你明明那么讨厌被控制,明明那么想摆脱furlong家,为什么每次只要他一出事,你就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甚至愿意让他那样对你?!”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剖开她的灵魂看个究竟。
“难道你爱上他了吗?”
“当然不!”a想也没想地反驳,这种指控简直荒谬。
“那到底是为什么?!”
theodore并没有因为她的否认而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急切。他逼近她,鼻尖几乎抵上她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绝望。
“如果你想要自由,想要离开,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他的语速极快,像是要把所有的底牌都一次性甩出来:
“我已经想到了能破解联邦追踪定位的方法,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我可以给你安定的生活,给你想要的一切!不用再做实验,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动摇: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坚持那个所谓的替代方案?为什么非要等edward能离开你之后才肯走?你到底是在救你自己,还是在舍不得他?!”
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在a的耳膜上。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
要怎么解释呢?
告诉他,他口中的“自由”,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
他许诺带她走,可他眼里那浓稠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和edward又有什么分别?他检查她的通讯器,追踪她的定位,因为一个印记而发疯她要的是紧紧握住自己的一切,而不是从一个人男人移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
告诉他,她其实没那么相信他能赢?
他是联邦最得意的作品,是那个庞大机器里最精密的一颗齿轮。一把刀,真的能反抗锻造它的手吗?就算他愿意为了她背叛一切,用个人的力量去对抗整个星际联邦的体系,可这本身就是一场胜算渺茫的豪赌。她是个精明的投机者,不是殉道者,她不敢把身家性命压在他虚无缥缈的“爱”上。
又或者告诉他,她确实心软了?
edward在她面前崩溃的样子,那个在玻璃牢笼里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少年,那个抱着她哭着说对不起的孩子……那是她亲手驯养出的依赖,如果她现在一走了之,留下的就是一个彻底崩坏的怪物。她虽然自私,却还没冷血到能心安理得地看着他毁灭。
这短暂的沉默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开了theodore最后的防线。
他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抓在她肩头的手无力地松开,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看着她的眼神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