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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陵只是沉默无言。他坐了下来,从腰间拿出了酒囊,饮了一口,又把酒倒在了林萋萋的墓碑前。
“既然你已知道了她,那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了,”季陵说,“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也省得你胡乱揣测。”
“好。”
“其实,我从来没喝醉过,除了那一次,”季陵说着,只看着林萋萋的墓碑,仿佛已看到了她生前的笑颜,“后来还有一次,是在岳州城外的那个宅子里,我们一同醉酒的那一次。我本来还猜想之前喝醉的那一次事有蹊跷,直到岳州,我才发现,原来以我的酒量,我是真的会喝醉的。”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清了?”沈瑾白问。
季陵苦笑一声:“记不清了。”
“那你为什么不查下去,而是一走了之?”沈瑾白又问,谁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疑虑。
“你是觉得我的行为不太正常,所以你怀疑我真的做下了这样的事,”季陵十分平淡地说着,一句话戳破了沈瑾白的想法,“也难怪你这么想,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是不是做了这样的事。”
沈瑾白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季陵会这么说。她本以为季陵会极力否认,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怀疑着自己。
只听季陵接着说道:“我也曾想要查出真相,可不论我怎么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自己。她身上的那把剑,是我的剑;她最后待的那个山洞,是我常常和她在一起玩的山洞……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我什么事情后来都记不清了,却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偷了门派里才进的用来宴客的酒,给她从门缝里递了个纸条,告诉她老地方见,我们喝个痛快……”
“我那天的醉酒,成了整件事情里唯一的蹊跷之处。我离开韶云派后,四处花天酒地,我不停地用酒灌自己,我就是想证明,我喝不醉,那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可那天在岳州,我还是醉了,”季陵说着,声音里尽是压抑着的痛苦,“你说,我怎么才能相信自己?”
“不论怎么查,都会查到自己……”沈瑾白心想着,又看向了那墓碑。她想了想,又问:“在出事之前,你和孟家有衝突吗?她和孟家有衝突吗?”
“你怀疑孟家?”季陵问着,又回答道,“孟家在韶云派也只有一个孟子钟,我从未见过孟家的其他人,我和师妹都没有和孟家起过衝突。而子钟并无城府,他也做不来这样的事。”
“可你还是讨厌他?”
“是,我的确对他有所不满,”季陵说,“人人皆能看出孟家的野心,他们想把我韶云派完全变成他们的附属。因为银钱不够,韶云派的弟子常常不能深造便要下山,留在山上的只是极少数,长此以往,对韶云派肯定是百弊而无一利。不如我们自寻出路,反正韶云派的名声放在这里,也不愁未来。而子钟却被送来了韶云派,还常常挥金如土笼络人心,不少弟子也就真觉得靠着孟家没什么关系。他应当也是听家里指使,我和他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话不投机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