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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药劲仍残留在身体里?还是真的已经闷出伤寒了?

芙蕖整个手掌贴了上去,烫的吓人。

马车已在山路上辘辘前行。

芙蕖在车里坐了一会,忽然掀开帘子,蹲到了外面。

正赶车的纪嵘侧头看她一眼,问:“怎么出来了?里面那位祖宗睡着了?”

芙蕖说:“他的身体有恙。”

纪嵘:“正常,他约摸得难受一段时间。陈宝愈那犊子太阴了,配了专门对付女人的药,喂到他身上。”

男女身体有别。

根本的药理也不相同。

夜夜娇,药如其名,喂给女子服下,浑身烧起来的欲望并不能领她们生龙活虎,精神昂扬。

恰恰相反,药效的彻底发作,只会令她们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抽了骨头那般酥软,臣服于自己身体的欲望之下,予取予求。

男子一旦误服此药,肺腑和骨子里燃烧到了极致,身体却处在另一极端,简直就是灭顶的难堪。

芙蕖再次咬牙:“陈宝愈是吧,我一定会让他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地狱极乐。”

纪嵘道:“芙蕖姑娘如有需要,纪某十分愿意效劳。”

芙蕖问:“他能躲到哪去?”

纪嵘:“他有银花照夜楼做靠山,无非是在江湖上厮混,或者逃往南秦躲一段时间,听说二十年前送往南秦和亲的那位宗室女,是他庶出的姐姐。”

芙蕖淡淡道:“随便他吧,这笔账我先替他记着,他逃不了,总要还的。”

纪嵘想起一事,问道:“证据在手,我们须得尽早回京,迟则生变,你们有何打算,是随赵德喜一道,还是与我明镜司一道?”

芙蕖向后一努嘴:“问他吧,我做不了他的主,不过,我猜,他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盈盈从临渊道回来后,没见到谢慈,便一直跪在帐中请罪,直到天明。

纪嵘去接人,她也没起身跟着一道。

谢慈回帐从她身边经过,甚至都没有低头看她一眼,便倚靠在桌案上,将从陈宝愈处得来的信压在手边,道:“我身体不适,不好走动,烦请大将军来迁就一下我吧。”

荆韬用不着他派人去请,在消息传回来的那一刻,他已经遣退了左右,匆匆往这边赶。

纪嵘目光落在帐中央那个单薄的女孩身上,注视了片刻,对谢慈道:“有关临渊道上的变故,我有些细节需要询问盈盈姑娘,谢大人,借人一用。”

谢慈挥了手,是允准的意思。

盈盈抿唇,她并未得到主子的宽恕。

纪嵘冲她做个了个请的手势,她再不甘愿也不能驳谢慈的脸面和纪嵘的好意。

她出门,正见荆韬匆匆赶来,他嗓门浑厚沉重,跟着一道门,都能听得无比清晰——“谢大人,听说你打算即刻启程回京?”

盈盈猛一回头,睁大了双眼。

纪嵘用刀柄扳回了她的脖子,对她道:“你家主子对你的安排是到南边去,你不必同他们一起上路,会有人来接你。”

盈盈眼神一痛:“他……他不用我了?”

纪嵘把刀架回背上,摊手:“别哭,你哭我没用,我不掺和你们谢家的事。”

荆韬拿出了所剩无几的糙酒招待他。

可谢慈现在委实不能再碰酒了。

禁药一旦碰上烈酒,指不定又能搞成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局。

于是荆韬便自己喝,自斟自饮,说了几句心里话:“他们那几个小子真以为你在燕京失了权势,不得已躲到北境的。我说没那么简单,果然,我猜着了吧。”

荆韬很开心。

他对谢慈的称呼,从谢侯,到谢小侯爷,再到谢大人,是完整的将他这个人从他父亲的影子里拽了出来。

可惜,北境大营里能拎清这点的人没几个。

谢慈手里捏着酒碗,碗里盛着茶汤,他说:“谢侯一直心心念念想带你们回家,他曾说,如果不能堂堂正正地接你们回来,就堂堂正正地带着你们杀回来,实在可惜,他去的有点早,造反的宏图大业八字还没一撇呢。”

荆韬叹气:“到底什么是家,有人的地方才是家……你父亲的意思我一直都明白,你在燕京城里弄权的时候,我听着消息着实难受,可当你九死一生到我面前,说想要查两年前那桩冤案的时候,我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阴谋诡谲的土壤,也能长出赤诚的花,谢大人,您让我刮目相看。”

谢慈嗓子里溢出一声咳,随即用热茶压了下去,道“且忍耐一段时间吧,北境虽凶险,燕京此刻恐怕还不如北境干净,路还不到真正绝的时候,我得回了。”

荆韬犹记得他们一路来时的凶险,道:“我派亲兵乔装护送你至城外。”

谢慈拒了,说:“回程的路上,不会再有变故了。”

搞死陈王府的证据全落在了他的手里,陈宝愈必定想尽办法也要保他一路平安。

荆韬离开后,谢慈又见了赵德喜一面,他果然拒绝了赵德喜同行的邀请,休息了下半晌,当夜醒来后,便要带着芙蕖离开。

他们连行李都没收拾妥当。

可谢慈的决定就是这么的猝不及防,与当初来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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