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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不去深究谢慈为何会出现在宫里,芙蕖想的是,如今他从白府脱身,她也顺利离开了苏府,一切都过去了,接下来,所有的线索都可以留着回家缓缓再议。脑子里虽然混乱,但已经有了明晰的迹象。

总之眼前隐蔽了多日,终于得见喘息了。

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朝晖殿的大门向两侧推开。

芙蕖小动作不断,捏了捏谢慈。

谢慈看了一眼那高过膝盖的门槛,松了手:“走,我带你去拜见皇上。”

芙蕖又问:“我为什么要拜见皇上?”

谢慈终于回答她:“因为皇上乃天下共主,人人皆要拜。”

芙蕖目光往朝晖殿里望去。

她是第一次见识皇宫的巍峨。

这是集天下之大权的地方……

谢慈侧身退后一步,示意芙蕖先进。

芙蕖难免心生惬意,在谢府遇见微服的皇帝是一回事,在皇城中正式觐见又是另一回事。她磨蹭在门口,不肯越到谢慈前面,道:“你领我进去。”

谢慈抬手搭在她的后肩上,推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皇上已经迫不及待从里面迎出来了。

谢慈今日找皇上,交托芙蕖只是顺带一嘴,其实有更重要的正事要谈。

可皇上不上道,自从得知谢慈要把芙蕖送进宫里,便开始了长达两个时辰的焦虑,谢慈亲眼见着他换了不下二十套常服,毛毛躁躁,心不在焉。

若是换了往常,谢慈身为半个帝师,训斥的话早出口了。

但今日他只是默默的喝茶瞧着。

皇上最后选了一身白锦滚金的袍子,迎在殿中央。

芙蕖看见那少年人,心中却没有半分别的心思,而且还因着谢慈的缘故,颇觉郁闷。

依礼叩拜,皇上亲自虚扶了一把。

可话来不及多说,外面苏戎桂已经到了殿前了。

皇上叫了一声赵德喜。

赵德喜忙引着芙蕖往后走。

朝晖殿后是皇帝的休憩的所在,层层帷帐垂下,再隔一宽厚座屏,内外一清二楚。

谢慈对芙蕖道:“恭喜你,又是个死人了。”

芙蕖:“果然是你去给我送的药。”

谢慈:“你胆子大,也真敢吃那不明不白的东西。”

芙蕖:“我明白你。”

她席地坐在蒲团上,发现面前摆着一套赭红色的内宦服饰,她伸手翻了一下:“给我的?”

谢慈双手负在身后:“我谢府藏不住你,便给你换个地方。宫里比外面安全的多,世人皆知皇上亲近内宦,赵德喜一手遮天,有他庇护,谁也碰不着你。你在宫里躲几天。”

芙蕖品着他最后那句话,重复了一遍:“躲几天……躲几天?”

谢慈今日的异常终于映进了芙蕖的心里。

芙蕖道:“你曾经对我说过,想将我给皇上……”她口中一顿,仍记得皇宫中谨言慎行,于是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句话,攀上了谢慈的手臂:“你是真想走这一步,是不是?”

谢慈蹲在她的面前:“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说谢府不再容你了,你痛苦吗?”

芙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果然如此的想法。

谁都不能扭转谢慈的决定,他早有了这种心思,轻易不可动摇。

终究还是付诸实施了。

谢慈通过芙蕖的眼睛,试图往她心里看,却只瞧见了空空一片。他说:“如果痛苦能让你清醒,你就再悟一会儿。”

芙蕖忍下一口气,纵深叹息:“我已经悟了十一年了,大人!”

芙蕖这一切心意的起始并非因为爱。

养一株花,要经过漫长栽种等待的过程,才能等到花开的那天。

芙蕖开窍时,已经离开谢慈很多年,她便是独自一人,守着那颗尚未破土的种子,在漫长的岁月中,懵懵懂懂的体味到了那种难以言明的心动和干净,像酿酒一样,将其珍藏在心底,越搁置越醇厚。

她无师自通了爱屋及乌的道理。

等到真正重逢的那一日,芙蕖早已略过了狠狠爱他的步骤,而是直接张开了心胸拥抱他的所爱。

你归于山河,我归于你。

谢慈动手摸到了她颈上的伤疤,说:“即使你用血和命做要药引,解了我身上的凤髓,我也未必会如你所愿,活得长久。”

芙蕖心头沉甸甸的压着一桩心事,是她的第一要事,是凤髓的解蛊之法。虽然她不经常挂在嘴边,但彼此都明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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