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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待

 

以前容朝铜币紧缺,市面上的铜币数量不足以兑换全部物品,所以一直也有用绢帛等布匹进行交易的,先皇后曾经试图发行过一段时期的类似纸制飞钱的纸钞,以复杂难仿的工艺制成,用等面值的纸币兑换金银铜等金属钱,并要求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不得拒绝任何人以纸钞兑换金属币的要求,在许多把控之下,纸钞还真推行了五六年。

但后来因为地缘宽阔,朝廷很难针对所有郡县准确计算出当年应该印刷的纸钞总额,再加上丰年欠年物价变速飞快,朝堂印钱的额度很难与市面上持平。

在经济大紊乱之前,先皇后当机立断拍板做主,用国库早年收纳的金属货币和存粮以当时比率回收了市面上五分之四的纸钞,这还得亏是回收的前一年和后两年都是丰年,才没让国库入不敷出。

往昔年月,但凡国库有损,第一个倒霉的总是百姓,但先皇后的举动却相当地出人意料,不仅没烂印纸钞破坏物价,反倒在事情有变坏的趋势前及时回收纸钞,也因为这,虽然在朝堂上争议不断,但先皇后在民间还是有不少支持者的。

但纸钞回收了,“缺钱”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容朝的金银矿极少,不足以支撑起全国上下的用钱量,是以在铜钱绢帛之外,先皇后还允许制造铅钱,与铜钱并行。

又为了遏制恶钱,引用了体量和重量的比重法。建造平底方形容器,平日里将清水注到基础高度,先将不同种的钱币分类称重,再将其投入水中,如果是符合朝廷认可的标准钱币,水位便会准确上升到划刻线。

容器的体积有大小区别,从一枚,五十枚,到三百枚及更高,都有相应划好刻度的容器,并设于全国各地,所有怀疑手上钱币是恶钱的都可以进行验证。

至于手中恶钱,则可以在春秋两季首月,以其中所含铜铅重量,兑换同等铜铅重量的优质货币,再将恶钱回炉重制。

自然了,这方法也不能永保无虞,毕竟从钱币诞生的那一天起,人类对其的探索就从没有停歇过。

所以先皇后极其注重培养明算学子,为的就是广撒网多捞鱼,哪天能捞出一尾管仲、桑弘羊那样对钱币极有心得的人才~

这些旧话暂且搁置,回到这断裂的铜币上。

要知道褚辞玉虽然练过些武,但钱币太小受力点不足,这张破桌案又是店主人为了省钱留的“传世老案”,整日里油渍酒浸,泡水里煮煮都能当一锅老卤,酥脆得不行,绝无可能铜币卡里面一掰就断。

褚辞玉把桌案里面的铜币扣出来,将两半铜钱摆在一起,正要细细查看截面的金属,就听楼下传来一道清润却满是嘲讽的声音。

“就你长得这样,黑的跟块煤似的,难怪长公主不肯收你,一晚薄幸,上门求连面都见不到,冬天没碳火的时候你要是摔在煤堆里,都得让人给烧咯!”

被嘲讽的人也不甘示弱,狠狠回敬,“你牙尖嘴利就得长公主喜欢,脾气这么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驸马。啧啧啧,待了不到半月就让人撵走的货,还比不上那什么‘云毛将军’,起码人家还知道脸皮为何物没有痴缠,不像某些人,东西都让人丢出来了还跪在门口不肯走!真是水火不侵好厚一张面皮,依我看还修什么堤坝,洪水一来把你堵那再合适不过!”

扶余相泽探头往窗下看了看,就见两个样貌不错的年轻男子互相讥讽,毫不留情。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褚辞玉,毕竟虽然相交日浅,他官话又不好,但也明白这两人口中“知道脸皮为何物的人”正是面前的“云毛将军”。

褚辞玉见他看过来,提起嘴角目露凶光地给他展示了一下大容俗语——什么叫皮笑肉不笑,然后拿走盘盏边的碗筷,一手一盘菜伸出窗口,很好地运用了习武之人听声辨位的功底,瞅也不瞅往下一扣!

楼下瞬间传来两声惊呼,其中一个比较直接地骂了一句最流行的恶毒脏话,另一个可能是比较自律,时刻保持人设,但忘了收住方言,所以夹腔夹调地喊了一句“恁个不要脸嘞小贱人,往恁爹脑壳上弄菜,别叫恁爹知道大耳瓜子抽死你”!

在扶余相泽吃惊到合不拢嘴的表情中,褚辞玉收回手冲他可爱一笑,表情极其无辜,又在听完外面最后一句,笑眯眯地揭开酒壶盖子,扬手一淋,有酒有肉地款待了一下这位嘴欠兄的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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