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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节

 

齐无惑收敛了心神,准备离开此地,只是才起身走出这威武王为了容纳九鼎之一而修建的巨大天坛,就感觉到了一丝丝细微的涟漪,脚步微顿,侧身看来的时候,却见到这巨鼎仍旧,人道气运汹涌磅礴,按照往日之轨迹,维系着【绝地天通】之阵。

只是附加于这【绝地天通】阵内部的【封神仪轨】,却隐隐有了一丝丝细微无比的变化,变得微弱了些,像是以砂砾堆积起来的堡垒上,有一丝丝沙子滑落下来,只有这一丝丝滑了下来,整体堡垒仍旧完美,这封神仪轨,仍旧维系着运转。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外力的冲击,这【封神】的秩序和规则,终究也还是会逐渐地坍塌下来,逐渐失去原本的效用,出现种种的漏洞和问题,最终破败坍塌,道人侧身看着这巨鼎许久,忽而叹息,道:“原来如此。”

“绝地天通,之所以可以一次性功成,一则是有【九鼎】,二则是有曾经颛顼时代绝地天通残留下的痕迹,三则是有河图洛书的推演。”

“而【封神仪轨】是从我开始的,对于这个天地来说,这是第一次诞生的,全新的事物,还没有习惯这一道规则的存在,会对这个规则本身产生排斥——”

“想要让【封神仪轨】逐渐融入这人间天地当中。”

“必须要有外力维系,而后持续至少一甲子的时间。”

“如此才能够让整个人间慢慢习惯这个规则的存在,这果然,不是那种一次性做完就可以不管不顾的事情啊,李翟他们要征战四方,我却也得在另一个地方守着。”少年道人叹了口气,旋即看着天空,法眼天目之中,可见层层叠叠的金色气运。

道人笑了笑,伸出手指,抵着眉心。

朝着外面一扫,袖袍翻卷,元神之躯显化而出,腰间悬挂【泰一印玺】,一身白袍,镶嵌有金色滚边,玉簪书法,眉宇飞扬,气度丰神俊朗,有天神之雍容华贵,旋即又抬手一扔,那玉皇给他的天书副卷,也飞入了这化身手中。

道人垂眸,轻声自笑道:“去罢,且去。”

“此身,合该如此。”

“既是我提出的,此事虽难,非我,谁能为之?”

“此事虽苦,非我,谁该为之?”

元神化身一步一步走向前方,身躯逐渐消散,肉眼再看不见,而实质则以元神之庞大浩瀚,顺着这人道气运冲天而起,其不以实体,而是以神念的方式存在于【绝地天通】之阵当中。

而后维系住了【封神仪轨】的持续。

以吾之元神为代价,一步不动,一步不移,一念不生。

唯愿镇压此阵,庇护人间。

这一日,距离天地绝阵开启已过许久,天下无数第一等望气士皆日日卜算推断人间之变化,其余八国则更是如此,自极西方之地,亦是有佛门最杰出之弟子,手持舍利子,前往人间来,却皆是有所感觉,抬眸东望,见天地一片苍茫。

淡金色的人道气运覆盖天地,一道道文字流转变化。

更如有一道人,浑身金芒粲然,无边巨大,无边浩瀚,盘膝坐于此天地。

一手卷轴,一手印玺,苍茫雄浑。

护此人间。

……

“咳咳……”

“一口气分出去两个化身,还有点不习惯了。”

齐无惑微微皱了皱眉,他的元血之躯被玉宸大道君给扣住了,此刻又主动分出了元神化身,枯坐于苍穹之上,镇守人间,唯剩下这肉身,实质上是炁之化身,一时间有一种不习惯的,不完满感觉。

旋即洒脱一笑,自言道:“我之后的突破境界,也和【人间炁运】有关。”

“这也算是炁。”

“以元炁之化身入这红尘凡间,倒也是一饮一啄,恰到好处了。”

走出此地的时候,有阳光温暖落在身上,风拂面吹来,这个地方外面有威武王李翟留下来的大批精锐庇护,这些精锐甲士见到这个道人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露出了震动之色,齐齐行礼,齐无惑不解,询问之时,甲士首领道:

“道长果然不曾注意吗?”

“您入天坛之中,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月时间,不饮不食,不眠不休,只在那里打坐。”

这甲士首领脸上表情敬佩不已。

一个月?

道人哑然,屈指一算,便知道过去的时间,想来却是自己在内部修行时间耗费太久,凝神入内,倒是不知道时间流逝,告别诸甲士,齐无惑在他们敬佩敬畏的目光之下离去了,踱步走在这人间。

不知不觉,秋日已隆冬。

齐无惑在推占出自己自身修持的下一步,也是落在了人之炁的修持上,这并非是他自己可一力促成的,但是齐无惑自己也需要完善玄真的人道法门,镇人间气数,此番种种缘由之下,倒是该以这元炁之躯体入凡尘,和人道气运相合。

于是齐无惑便开始尝试着放下修为和法术,以寻常人的方式去生活。

这个法子,一开始是有成效的,齐无惑明显感觉到自己和人道气运的联系越发地紧密了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还差了一丝丝,这一丝丝的差距不算是大,却也是始终跨越不过去,道人总觉得是有几分雾里看花的感觉。

而这雾里看花之感,就让他推演人道气运之道,逐渐受阻。

无论如何地道法高深,如何的悟性超凡,可是在人间之道上,却始终跨不过最后的一道门槛,燃灯见他此番模样,似乎有些什么要说,却又还是欲言又止,只是不言,如此困顿许久,而一日日暮,道人披了深蓝色道袍,踱步出去散心,却路过一条街道,见一染坊之中,一年年长者正呵斥一名男子,道:

“你啊你,为何今日染布染出来了这一番驳杂模样?!”

“蓝不蓝,绿不绿的?”

“你定是把两种染料放在一起,未曾混合匀了便急匆匆地下了布,才给我坏了这一好布料!”

那年轻男子还不服气,道:“可我明明已经把它们混起来了!”

老者手中拐杖抬起,在这年轻男子头顶轻轻敲击一下,呵斥道:“那你也肯定只是让它们表面上合起来罢了,只是貌似同流,实则还是泾渭分明啊,只不过是同处于一个木桶里面罢了,实际上分得清清楚楚!”

“你需要彻底地搅合匀称了,让他们不分彼此,这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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