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二次高考
梁世安翻着相册，时不时被宋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
“咦？”宋乐指向其中一张，“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这张是他的背影，他却完全没有印象。
梁世安说：“你大一开学那天。”
梁世安又翻到一张宋乐在学校认真上课的侧脸，“这是你忘记带书，我去给你送书时拍的。”
“这张是你16岁生日拍的，很可爱。”
梁世安慢慢说着，轻轻翻动着相册。
宋乐的视线从相册上转移到梁世安的头发上，忽然间发现，梁世安的白发已经多到无法忽略了。
眼前的老人和记忆中的老人渐渐重叠。
他现实中的爷爷比梁世安更削瘦、儒雅一些，两个人并不相同，可每当他看到梁世安时，都会想起自己的爷爷。
不知道那个和蔼又慈祥的老头怎么样了。
宋乐垂眸，眼里划过一抹悲伤。
“眠眠后天走吗？”
宋乐点头：“明天我多陪陪爷爷。”
梁世安眼里闪烁着泪花，轻轻抚摸宋乐的脑袋：“乖孩子。”
宋乐又陪梁世安聊了会天，等梁世安回房间睡觉时，宴会也已经结束了。
他回到房间，看着监控。
梁准在学习，梁川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梁文生醉意朦胧地躺在沙发上，正不知跟谁打电话。
几十块监控画面挤在小小的屏幕里，宋乐正欲点开梁文生的画面，手指却倏地一停。
不对劲。
视线从头到尾扫过所有画面，老宅里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一个人。
梁景。
【请宿主一分钟内前往梁文生卧室，触发剧情——“梁文生的强奸”。】
“一哥，留意梁景！”宋乐快步走向梁文生的房间。
“我觉得梁景不对劲，你调一下监控看看他去了哪里，再查查他的手机看看他最近和谁联系。”
【好。】
宋乐已经来到梁文生的卧室外，深吸一口气，敲响房门。
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进。”
宋乐推门进去，昏暗的房间里，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沙发上。宋乐没有说话，随手抓起一盏台灯藏在身后，轻手轻脚走过去。
“怎么来得这么快？”梁文生问。
走近了，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梁文生闭着眼睛，显然已经不清醒了。
他伸出手，抓住宋乐的胳膊，将人带到面前。一双深情迷人的眼睛从上而下细细打量着宋乐的五官，他醉得太厉害，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身上很香。”
那只大手不安分地在宋乐的胳膊上游走起来，引得宋乐一阵恶寒。
宋乐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攥紧手里的台灯，高高举起，对准梁文生的脑袋，用力砸下去——
“咚——”
鲜血四溅！
“救命——”
“救命！爷爷救我——”
正准备入睡的梁世安猛地惊醒，掀开被子大步往外跑，迎面撞上惊慌失措跑来的宋乐。宋乐一张小脸毫无血色，一头扎进梁世安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声音又惊又惧：“爷爷呜呜呜……”
“爷爷我害怕……”
梁世安疼得心脏抽痛，忙问：“眠眠怎么了？”
此时佣人们都赶来，梁准也跑了过来，问：“大哥你怎么了？”
宋乐仰起头，满脸泪花，看得梁世安心疼不已。
“眠眠，你别怕，爷爷在呢。”
宋乐咬着下唇，表情难以启齿，他扭头去看梁文生的卧室。
梁世安心里一个咯噔，将宋乐护在身后，往梁文生卧室走去。
卧室的灯被打开，梁世安定睛一看，瞳孔一缩，听到身后佣人惊慌的叫声。
梁准茫然地向里一看，脸色大变：“父亲！”
只见梁文生穿着浴袍，不省人事地倒在沙发上，额头裂了个大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脚边有一个染了血的台灯。
梁准立刻打了120，跑去查看梁文生的情况，扭头问宋乐：“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乐支支吾吾：“我……我……”
梁世安拍拍他的手背，“没事，眠眠别怕。”
宋乐说：“我想找父亲聊聊天，父亲好像喝醉了，一直盯着我看，我有点害怕，想走的时候父亲突然抓着了我的手腕，然后，然后……”
梁准追问：“然后怎么了？”
宋乐眨眨眼，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捂着脸藏进梁世安怀里，“父亲像疯了一样想撕掉我的衣服，还想亲我，我害怕极了，情急之下就用台灯打伤了父亲。”
梁准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梁准看了眼梁世安的表情，小声让佣人们都回去休息，等佣人们离开了，才说：“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父亲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宋乐小声啜泣，拉开自己的衣领，漏出锁骨处的一道红痕，“这是父亲想撕掉我衣服时不小心抓伤的。”
就在此时，一道脚步声从几人身后响起，“啊，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三人看过去，一个陌生的男孩站在他们面前，模样清纯漂亮，只是不知为何，梁准越看越眼熟。
忽然，梁准惊讶地瞪大眼睛：“大哥，他的眼睛好像你呀！”
此时梁世安的脸色已经差点黑了下去，他冷声道：“滚出去！”
男孩撇了撇嘴，嘟哝着转身：“大老远把人家叫过来，连个跑腿费都不给，我呸！”
梁世安黑着脸看向昏迷不醒的梁文生，心思百转千回。
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梁世安又气又急，胸膛大幅度起伏，恨不得打死这个不孝子！
“眠眠，今晚随我去静园。”
宋乐含着泪点头，挽住梁世安的胳膊，随梁世安离开。
在梁世安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扬起唇角。
【改变被强奸的命运1/3，已下发相应积分，目前积分余额：240。】
“谢谢一哥。”
他在得知今晚会触发剧情时，就想好了计划。他让一哥帮忙去寻找一个和梁未眠长相相似的男孩，栽赃陷害梁文生是个想对亲生儿子图谋不轨的禽兽。
原文里，梁文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强奸了原主，但宋乐要把不知情变成知情。
他厌恶梁文生，因此不等剧情开始就用台灯把梁文生打晕，砸下去时是用的十成十的力，也不知砸死了没有……
梁世安如今十分溺爱“梁未眠”，宋乐不担心梁世安会原谅梁文生，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梁世安出马了。
【乐乐，你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
【梁景三十分钟前收到一封加密邮件，之后离开了老宅。】
邮件内容凭空出现在宋乐面前。
【来见我。】
111笑着说：【我还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宋乐微微眯起眼睛：“难道这封邮件的ip地址和发给梁文生的ip地址相同？”
【聪明。】
ip地址相同，很大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
只是不知，忠诚的梁景究竟站在哪一边。
宋乐若有所思：“姜早的家人在国，大概率是他们发的邮件。”
111说：【也许。】
宋乐又说：“但一哥好像忘了，还有一个人也在国。”
111笑意加深：“兰渊。”
兰渊虽已不在国，但他在国多年，想必早已培养了心腹。
或许，兰渊联系到了姜早的家人。
无论是兰渊还是姜早的家人，他们都不可能知道姜早与梁文生之间的约定。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梁景微微低着头，恭敬地站在梁世安面前。
救护车的声音愈来愈近。
梁世安冷着脸：“我要带眠眠回静园，你要随我们一起还是留在这里。”
宋乐听出了梁世安的话外之音，梁景定然也听出来了。
梁景没有犹豫，只是将背弯得更低了，“这么晚了，司机都休息了，我来开车吧。”
宋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梁景，眼尖地注意到梁景的鞋上沾了点泥土。
他看着梁景的背影。
忠诚的梁景当真忠诚吗？
梁文生连夜被120拉走抢救，宋乐偷听到梁景的电话，据说梁文生额头缝了17针。
隔天下午梁世安去了医院，111调出病房监控，宋乐边吃西瓜边看戏。
病房里，梁世安一巴掌扇过去，力度之大，梁文生的嘴角缓缓流出鲜血，左脸很快肿了起来。
左脸颊密密麻麻的刺痛，梁文生的眼里划过几分茫然，他确实茫然，只依稀记得自己给最近包的女孩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之后就断了片，醒来的时候自己竟在医院，父亲还愤怒地扇了他一巴掌。
梁文生不敢反抗，低下头：“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梁世安气得手在颤抖，呵斥：“你这个不孝子，还有脸问发生了什么！”
梁文生更是不解。
“眠眠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又关眠眠什么事？
梁文生不解：“父亲，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还装！”梁世安气极，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怒喝：“你在外面包养情人我不管，可你竟敢把主意打到眠眠身上，你恶不恶心！”
梁文生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擦去嘴角的鲜血，“父亲，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梁世安看他还在装，胸口一阵阵发闷，闭着眼使劲捶胸口。
梁文生立刻起身想搀扶梁世安坐下，却被梁世安用力推开：“滚开！”
“昨天晚上……”梁世安将昨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越说心里就越是羞愧，他愧对妻子，没有培养好梁文生！愧对眠眠的母亲，没有照顾好眠眠！
梁文生一听，心里一惊：“父亲，昨晚我喝醉了，根本不记得眠眠来过我的房间！”
“呵，你不记得。”梁世安失望至极。
若是那个拥有着一双和眠眠相似的眼睛的男孩没有出现的话，梁世安或许还会信任梁文生一分。
梁世安因为这件事一夜没有休息，他不再年轻，尽管保养得再好，精力也更不上了，他已十分疲惫：“算了，你不用再解释，眠眠以后随我住在静园，你不要再见眠眠。”
“父亲，眠眠日后要继承梁氏，怎能一直住在静园？”
无人注意，病房外闪过一道小小的黑影。
梁世安说：“眠眠不会继承梁氏，他有自己的打算。”
“三个孩子里，只有眠眠适合家主之位，而且梁氏一向立长不立幼……”
梁世安打断他：“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眠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说罢，梁世安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梁文生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打开手机。
情人一晚上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梁文生回拨，电话刚接通，情人害怕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梁总，昨晚我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没能及时过去，请您原谅我。”
梁文生说没事，挂断电话后给情人打了一笔分手费，拉黑情人的联系方式，捏着眉心。片刻后，打开手机监控。然而监控早已被111修改得天衣无缝，查不出任何端倪。
另一边，梁世安命人将宋乐的物品全部搬到静园。
几个彪形大汉闯入老宅，直奔宋乐的房间，吓得梁川不敢吭声，躲在门后透过缝隙偷看。
梁川悄悄给宋乐打去电话：“大哥，有好多人闯进家里，把你的东西都搬走了。”
宋乐安抚他：“别怕，是爷爷派来的人。”
“爷爷？”梁川茫然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哥以后不在家里住了吗？”
宋乐说：“这段时间大哥先住爷爷家里，你和小准好好相处，不要打架。”
梁川的眼眶倏地红了，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不要大哥走！呜呜呜我要大哥，我要大哥……”
宋乐为难：“可这是父亲的决定呀。”
梁川惧怕梁文生，气势一下子颓了，呜咽许久后恶狠狠说：“我讨厌父亲！”
梁准打开病房门的瞬间，依稀听到了梁川的声音，只不过声音很小，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父亲，您感觉怎么样了？”
梁文生阖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见状，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恐惧使他头皮发麻，周遭的空气使他感到窒息。
蓦地，梁文生睁开双眼，凌厉阴狠的目光直直刺来。
梁准的心跳骤然一停，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静园，宋乐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关掉监控，大步跑下楼：“爷爷——”
梁世安脸上的不悦在见到宋乐时一扫而空，乐呵呵地问：“不是要和兰渊他们一起吃晚饭吗？”
“兰渊哥哥马上到啦，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来。”
门外响起车声，宋乐跑到落地窗前往外一瞧，“兰渊哥哥来啦，我走啦！爷爷您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梁世安笑呵呵地看着宋乐的背影：“知道了，慢点跑——”
宋乐一溜烟跑出去，飞奔到车前，打开后车门，弯腰钻进去，“明玉哥哥。”
“小时哥哥呢？”
李明玉说：“他呀，在跟小荷约会。”
他戏谑道：“再过不久，四人组就只有我们两个还是单身咯。”
宋乐看向兰渊，后者好像没听到一样专注地开车。
“兰渊哥哥要有女朋友了？”
李明玉笑嘻嘻的：“对呀，我听我爹说的。听说林家的二小姐是兰渊的学妹，对兰渊一见钟情，正在申请提前回国呢。”
兰渊淡淡开口：“李明玉。”
“我和林二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不要破坏女生的名声。”
李明玉将手伸到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顾家是做酒店生意起家的，西城最着名的私人会所也是顾家的产业，顾时成年时，顾家家主已经将私人会所转移到了顾时的名下。来之前顾时已经打好了招呼，会所预留了最宽敞的包厢，提前准备好饭菜，只等三人入座了。
几乎三人刚一坐下，菜就端了上来。
为了照顾宋乐，菜品尽量避开了宋乐不吃的东西。
吃到一半，李明玉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包厢，半晌没有回来。
宋乐和兰渊面对面坐着，注意到兰渊放下筷子，猜到他有话要说。
“眠眠……”兰渊欲言又止。
宋乐静静地看着他。
兰渊的眼里闪过一抹懊悔：“对不起，我当年明知你在梁家受了委屈，却没有帮助你。”
宋乐说：“没关系，当年兰渊哥哥也还小。”
兰渊沉默着垂下眸，眼尾似乎微微湿润了。
“过不了多久我会继承兰氏。眠眠，你……”
他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你想离开梁家吗？
眠眠是梁家人，是梁文生的儿子，也许他并不怨恨梁文生，这话问出口后，可能还会使得两人之间产生隔阂。
“你想……”
宋乐斩钉截铁地说：“我想！”
兰渊一愣，看向宋乐。
“我想离开梁家，兰渊哥哥，六年前的承诺还作数吗？”
六年前……
兰渊回忆起那一晚，他隔着栅栏看着瘦瘦小小的“梁未眠”，情不自禁说出那句：“等我回国，我一定会保护你。”
在兰渊愣怔的目光下，宋乐握住颈间的戒指，手指微微颤抖，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兰渊哥哥，父亲他、他……”
宋乐难以启齿地咬住下唇，“我好害怕……”
兰渊心下不安，追问：“发生什么了？”
宋乐眼里满是屈辱，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想离开梁家，想找到我的妈妈，兰渊哥哥，求你帮帮我。”
这个孩子，还不知道妈妈已经……
兰渊心脏阵阵闷痛，鼻头泛着酸意，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呼吸时气息都在颤抖，他努力平复心情：“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相信我。”
宋乐回到静园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客厅里还亮着灯，电视里响起热闹的欢笑声。
“爷爷，您怎么还不睡？”
梁世安见他回来，关掉电视，“爷爷这就去睡了。”
宋乐搀他上楼，梁景安静地跟在后面。
“爷爷，我想一直住在静园陪您，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眠眠在，爷爷每一天都很开心。”
宋乐露出浅浅的笑来。
梁世安问：“明天下午和李家小子一起去京城吗？”
宋乐点头：“我学校和他公司离得很近，您不用担心我。”
“李家小子我还是放心的，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小孩人很不错。”
“好啦，你回去睡觉吧，我也该睡觉了。”
梁景上前搀着梁世安走进卧室，主仆俩不知怎的又拌起嘴来，宋乐无意听到两句，似乎是梁景说梁世安年纪大了，该早点休息。梁世安不服气，狡辩说自己心态年轻。
宋乐快速洗完澡走出浴室，眼睛忽的亮起来：“一哥！”
111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魔方，正常体积的魔方在他的手里都显得小巧了许多。
宋乐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瞟，莫名感到一阵燥热。扯了扯睡衣领子，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111习惯性拿出吹风机给宋乐吹头发。
热风略过脸颊，经过的地方变得滚烫。
宋乐闭着眼，脸颊慢慢红透了。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只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干了。”
手下的触感柔软，111想，乐乐的头发微长，看起来乌黑顺滑，摸起来的手感应该更柔软舒服一些。
111看着红了脸的宋乐，眸色深了几分。
忽然，连接着国ip和梁景手机的数据几乎同时产生波动，那个邮箱地址给梁景发送了一条新的邮件。
111却并未查看邮件的内容，随意操纵着，将其彻底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