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
生前,邬其遇便是个极优柔寡断,行事瞻前顾后的当家,那时旁人都以为他和宋有稚成不了事,毕竟宋有稚表面上看起来性子温和,内里却强得很,和邬其遇明显是反着来的。
偏偏这两人还真走到一块儿了,旁人都当邬其遇才是爱得深的那个,哪想,他走后,宋有稚哭得也跟丢了半条命,神志还出了岔子。
到了翡园,邬挽迎还没把车停好,就看见宋有稚急不可耐地迎了出来。
老则老矣,宋有稚风韵犹存,只可惜比年轻时憔悴了许多,好像没了生气一般。
她攀住邬挽迎的手臂,气喘得不大顺,反覆朝翡园正门望去好几眼,才急躁地问:“我给你的照片,为什么让她看见了?”
邬挽迎愣住,没想到邬引玉已经来过一趟,关上车门说:“妈,进屋说。”
宋有稚欲言又止,隻好带着他进屋,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她端杯的手略微发颤,好像又发病了。
邬挽迎看得心惊,皱眉问:“引玉什么时候来的?”
“前些天。”宋有稚神色慌乱,眉眼间尽是愁绪,长鼓一口气,说:“我知道封家和吕家都丢了孩子,也听说了那天吕家扶乩所示,你告诉我,近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顿,声音掐得极细极轻,似是怕被人听见,说:“她是不是,又梦游了,又画东西了是不是?”
邬挽迎本想瞒着,但宋有稚眼里全是忧思,目光又甚是急切,他索性寻了个隐晦些的说法,“是有这些事,但终归不是因为邬家和引玉,五门会处理妥当的。”
“不是因为她?”宋有稚瞳仁微聚,如受了一惊。
邬挽迎很短暂地愣了一下,稳住神色说:“您在怕什么,和那些照片有关吗?”
宋有稚动了动唇,喉咙惮避紧缩,以至于一个音也挤不出,不光是身,还是心,都好似在阻止她道出心里所想。
“妈,我多少猜到一些,但我不明白。”邬挽迎注视着宋有稚说:“既然引玉不是邬家人,你和爸又不是那么待见她,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留下养大。”
宋有稚张开嘴,眉眼因用力而紧皱,她猛地往后一仰,像极脱水而无法摆尾的鱼。
邬挽迎连忙在桌上翻找,问道:“您的药在哪。”
宋有稚摆手,过了好久才攀住邬挽迎的手臂。
邬挽迎翻找药瓶的手随之顿住,回头说:“那时候,我告诉你们引玉有些古怪,你们却说那是因我做了噩梦。”
宋有稚别开眼,眸光闪躲。
“那时候你们就瞒我许多,引玉到底是怎么来的,二十三年前借宿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邬挽迎看向宋有稚的腹部,哽结在心般顿住数秒,又说:“我真正的妹妹,去了哪里?”
宋有稚捂住脸,眼底畏惮愈来愈深,一双眼近乎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