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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考验(二)

 

“完事。”六安回来,便抛出这两个字。

王妧正襟危坐、等着他说下文的样子惹得他发笑。

“今天晚上,她就会离开丞相府,等着就是了。”

王妧更为疑惑。她几乎要站起来质问对方,然而车中没有足够的位置供她施展,她不得不平复了心情,沉静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偷了刘家少夫人的首饰,被拿住了,丞相府里的人都在议论,说她一定会被赶出来。”

王妧微微蹙眉,按照她的理解,重生修正系统表达的是依柳会有生命危险。难道依柳重生的时机还没有到来?

只有等见到依柳才能知道她的重生倾向来自哪里。

这一等,便等到了掌灯时分。王妧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正在这个时候,小门被人打开,两个仆妇骂骂咧咧地挟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并排走了出来。那女子被她们往地上一甩,又受了几句谩骂,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做出抗拒的动作,也没有出声反击。

仆妇回了丞相府,小门被“嘭”的一声关上。王妧才收起她的目光,让六安过去看看。

六安走到女子身边,确认了她的身份,随后,他便把神情麻木的依柳带到王妧跟前。

王妧这才注意到,女子走路时脚步踉跄。待人走近后,她脸上的乌紫和嘴角的血丝也完全暴露在王妧面前。

王妧不忍细看,别过脸,让六安把依柳弄进马车。

马车启动,向永安坊的回春医馆而去。而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三个青年男子,为首那个咬牙切齿,一脸愤恨,其余两个作护院打扮,左顾右盼地像是在寻找什么。

回春医馆里的三人对此一无所知。

林大夫年纪四十出头,师从御医江涛,医术高明自不必说。隔间里,他检查完依柳的伤势,便写了方子让药童去抓药。

“稍伤到筋骨了,须将养一段时日。”林大夫对王妧说道。

依柳目光愣怔,沉溺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她好起来之前,就留在这里吧。”王妧说道,“还有,别让人知道,她是我送过来的。”

大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依柳却在此时看向王妧,她眼中蓄着泪水,哽咽地说出两个字:“救我。”

王妧心中一动,走到病床前,探身问:“有人要杀你?”

泪水滑落,依柳眼中流露着恐惧和绝望,没有出声否认。

十。王妧轻轻碰了她的手,读到了她的重生指数。

“为什么要杀你?”

依柳目光下垂,显得顾虑重重。

“好好养伤,你会没事的。”王妧决定回去好好想一想,如何使她的重生指数降下来。也许她能从六安身上找到原因。

依柳闭上眼,默默地摇头垂泪。

王妧带着六安离开,趁着未到宵禁,回了行宫。

马车进了麓山行宫东面的侧门停下,王妧下了车。六安将马车转向,马厩在甬道尽头的院子里。

有宫女提着灯笼,引着她迂回穿过数道门扉,到达她的居所。行宫中大半的宫苑都锁着,除了洒扫的宫女和巡视的侍卫,王妧再没见过其他人。

宫女送她到清风阁便告退。王妧借着凄清月色,扫了一眼院中的情形。杂置在角落里的盆景,褪色的秋千架和一棵空心的老槐树,全都笼罩在死寂之中。

王妧将目光放到紧紧闭合的屋门,却没有上前推开它。站了一会,她才在屋前的台阶上坐下。

闭上眼,她又回想起那段对话。

“只留一个也是麻烦,都处置了吧。”那是一个阴柔的男人的声音。

“但是,北漠那边怎么交代?”有个女子如是说道。

“另找人补上,还用我教你吗?”

她和王姗躲在帷帐之后。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她们潜入那些人的地盘是个错误的决定。

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王妧睁开眼,看见另外的两个宫女提着灯笼出现了。

她们低着头向王妧屈膝一礼,随后分别将院中数盏风灯点亮。

王妧没有动作,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宫女们绕过她,进屋掌灯铺床,她们动作娴熟,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喧腾之声。

等王妧回过神来,她才觉得,两人在屋中花用的时间过长了。

王妧起身,向屋中走去,周围异样安静。一入门,她便看见两个宫女晕倒在地,与此同时,一阵寒气贴上了她的脖颈。

“别动。”一个女子手持一柄短刀,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燃着的烛火发出“剥”的一声,持刀女子手上一抖,在王妧脖子上印上一丝血痕。王妧屏气凝神,任对方将她推入内室。那女子沉重的呼吸吐在她的后脑勺上,她不得不压下躲开对方的想法,浑身不自在地向前走着。

内室一切如常,除了面东的墙上原本挂着的秋雁南飞图被人换成了一幅少女的画像。

王妧认出了画中少女,突然,她感到膝上一痛,不由自主地跪坐在了地上。

“你还记得她吗?”

面向那幅画像,王妧想起了少女的身份,也想起了此时正在出声质问她的女子的身份。

“苑马寺监正之女,何绣儿。”王妧说道。她不必转身,也知道她身后的那个女子是何绣儿的母亲,李氏。

李氏听了她的回答,倏地提高了声量:“你记得!你竟有脸说你记得!”

王妧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画中少女恬静怡然的脸,同时想起了王姗。

“苑马寺监正何大人的女儿不见了,我怀疑她是被他们抓走的。”王姗那时还不知道她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她那么乖巧听话,你们为什么要害她!”李氏在王妧耳边尖声叫道,“你让官府按兵不动,自以为能救她!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王妧心中钝痛。如果不是她,如果她们不是双生子,王姗是不是也不会想到要以身犯险?

“我要你向绣儿赔罪,给她磕九十九个响头。快!”李氏拿刀抵着王妧的腰,声嘶力竭,几近癫狂。

王妧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李氏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让她磕头赔罪。手持凶器擅闯行宫,李氏早就预料到她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绣儿希望你好好活着。”王妧说完这句话,一丝不苟地磕了一个头。

“她知道你会惦记着她。”又磕了一个头。

“她不想你找错了仇人。”王妧最后磕了一个头,挺直了腰板。

李氏持刀的手在颤抖,反驳道:“你胡说!你知道什么!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让我留恋的了。”她大口喘着粗气,神情激动,瞪圆了双目,“凭什么!绣儿死了,他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宠爱那个贱人。我,我恨不得他们通通去死!”

王妧听了李氏的话,猜测李氏未必不知道王妧不是导致绣儿身死的罪人。可李氏满腔的悲愤无处排遣,所以把罪名全数扣在王妧头上。

“你快磕头!”李氏将刀尖直指着王妧,胸口起伏,仿佛喘不过气来。

接着,王妧便听见李氏闷声倒地的声音。转过身,王妧便看到六安一只手拿着一个打开了的纸包,一只手捏着他自己的鼻子。

“药效不太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纸包放在一旁的高几上。

六安自顾上前察看李氏的情形,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药粉包掉在两个宫女身边,还打翻了一些。”

王妧劫后余生,她下意识地觉得六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身体一放松,她的脑袋立即生出一股晕眩之感。

六安过来扶住她,口中说道:“没事,那些药粉只会让人昏迷,你呼吸平稳,比她好多了。”

“请选择,是否使用寿命一天,消弭晕眩状态?”她忽然听见重生修正系统的声音,没有多想就选择了“是”。

两三个呼吸之间,她已经可以感觉到脑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药粉……”王妧指了指昏迷中的女子,“你用了多长时间才让李氏昏过去的?”

“从你认出她的时候。”六安随口答道。

王妧听了,心知两个宫女至少有一个被李氏收买了。如果没有人帮忙,李氏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潜伏进她的居所,还用那药粉悄无声息地放倒两个宫女。药粉掉落在昏迷的宫女身旁,也印证了这一点。

六安瞥了王妧脖子上的红痕一眼,问道:“怎么处置她们?”

勉力站起身,她就近在一张灯挂椅上坐下。

“宫女交给掌事宫女,李氏交给侍卫。”她说道。

六安照办无误。

这天一早,王妧和六安出了门,来到上次进城时经过的岔路口。循着她的记忆,马车嗒嗒地向岔路深处驶去。

途经那个破败的庄园时,她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前行二三里,终于看见一座有人烟的园子。王妧上前敲了门。

来应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

“姑娘,你找谁?”

“江管事在吗?”王妧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老伯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姑娘,这里没有人姓江的。”

王妧心中疑惑,但老伯神色自然,不像是在说谎。

“这园子的主人是?”她继而问道。

“我们老爷姓陈。”老伯道。见王妧没再说什么,他便又把门关上了。

六安在一旁看着,王妧临上车前,还回头看了园子一眼。

一路进了城,王妧都没有说话。

到达回春医馆的时候,两人正好撞见有个大汉抓着医馆里的一个问诊大夫的手不放。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离开!”年轻的大夫体格不如对方壮硕,但在气势上却不输人。

大汉梗着脖子,作出一副要打人的姿势,然而被他威胁的大夫不为所动。

正当他要放手,围观的一个药童战战兢兢倒退了两步。药童被他一瞪,吓得慌了神,撒腿便跑。谁知没跑几步便被大汉抓住,药童开始口不择言。

“不……不在后堂。”

大汉听了,恶狠狠地剜了大夫一眼,随即阔步向后堂走去。

大夫无奈地抬头望天,叹了一口气。好在,王妧的出现让他顿时恢复了神气。

“那人在找昨夜里送来的那位姑娘,来者不善。”他对王妧说,说完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六安。

王妧听了,急切地追着那人的脚步进了后堂。

后堂是医馆的人休憩的场所,他们之中没有家室的人更是长年居住在这,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隔间特地为行动不便的病人所设。

依柳所在的隔间门扉洞开,被找她的人撞个正着,无处躲避。大汉提着她衣领,想把她拖出门外。依柳从怀中探出一根银簪,干脆利落地向扎向对方的手臂。大汉吃痛松手,依柳得到解脱,迎头跑向王妧。

“姑娘,救我。”依柳说着和昨天夜里一样的话,不同的是,她的眼里不再含着泪。那双麻木中带着绝望的眼睛,在看向王妧的时候露出了坚定的神采。

王妧嘴角动了动,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八。依柳的重生指数的确下降了。

带着愤怒追来的大汉恶声恶气地警告,别不开眼惹祸上身。王妧一方,两个女子一个护卫,就眼下来说也不过和他势均力敌。

“打得过他吗?”王妧微微侧头问六安。

六安打量着从哪里下手最省力气,嘴上说道:“小菜一碟。”

王妧稍一示意,六安便出手了。他两下钳制住大汉。大汉仆倒在地,左脸侧贴着地面,双手被反扣在身后,浑身动弹不得。

王妧心中惊讶,对此却没说什么。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的破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他想和我谈一谈,就到如意楼找我。”她对大汉说道。

大汉目露不忿,咬牙道:“我会把话带到,但你必须把那个女人交给我。”带回依柳是他得到的命令,更何况,依柳胆敢伤他,这是绝对不能饶恕的!

王妧蹙眉,正打算直接带走依柳。六安压着那人的肩,轻轻说道:“既然你不想跑这个腿,不如由我代劳。你这双腿我就收下了,作为酬金也不错。”

六安从身上取出一截绫带,将它一头咬着,另一头绕着对方的双手缠了几圈。他的动作轻柔缓慢,一丝不苟。

大汉却由一开始的不服气,变得越来越没有底气,感到如同被数条毒蛇慢慢从脚底盘绕上了脖颈。忽觉腿上一麻,他心中发凉,惊骇地大叫着挣扎起来。六安顺势放开他。他跳了起来,发现自己还能站直,却一丝欣喜也无,只恨不得立马消失在六安眼前。

“好好地把话带到,知道吗?”六安神色一如寻常,说完才轻轻笑了笑。

那人惊魂未定,生硬地点了点头,离开时脚步踉跄,却片刻也不敢停留。

“走吧。”

依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王妧出声,她才回过神来。带着一丝不安和惶惑,她跟上了王妧的脚步。

“姑娘,奴婢连累了您。”见王妧始终一言不发,依柳变得急躁起来,“大公子不会放过奴婢的,如果他知道奴婢把事情告诉了您,您也会有危险的。”

她没有对王妧说过什么大公子的“破事”,她当然知道王妧那么说是为了保护她。

“不用自称‘奴婢’,你已经不是谁的丫环了。”王妧带着依柳回到马车上,从容说道。

王妧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依柳一时情急,说话变得语无伦次:“大公子杀了红玉。奴婢没有偷少夫人的簪子,是大公子要杀了奴婢灭口。”

好在王妧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始末。依柳口中的大公子刘匡,以依柳偷窃为名,将她打伤后赶出府,再派人来找依柳,极有可能是要暗中解决掉依柳这个目击了他行凶的证人。如果不是王妧将依柳带走,依柳应该已经遇害了。

就像六安那个时候一样。王妧猜测,准重生者会遇到一个重生契机,她要做的是在契机降临的时候让他们转危为安。可是,她的任务依然没有完成,依柳的重生指数还停留在八。

“该担心的人是他。”王妧顿了顿,说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依柳愣了愣,看着王妧平静的脸,她慢慢安下心来,事无巨细地从头说起。

…………………………………………

丞相夫人许氏鲜少到丈夫的书房来,今天刘丞相命人来请她,确实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然而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儿子刘匡先她一步来到,不知为何跪在刘丞相面前。父子俩之间横亘着一张书桌。

见到夫人来到,刘丞相即开口说道:“替他收拾行囊,这两日就让他动身回贺州。”

刘丞相的脸色十分难看,儿子刘匡却把头偏向一旁,理也不理屋中的另外两个人。

“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匡儿要回贺州,娘问起来该怎么说才好?”许氏一头雾水,旁敲侧击想知道儿子因何被罚,还有,会不会耽误了儿子明年的春闱?

“我写封家书一并带回去,你不用操心。”

话虽如此,许氏心中还是忐忑。见刘丞相自顾伏案修书,她便悄声带着儿子离开。

“你到底闯了什么祸,让你爹这么生气?”许氏领着儿子回到自己的院子,才拉着儿子的手问道。

“没事。”刘匡对着自己的娘亲,没有再板着个脸。和那天夜里怒气腾腾的狰狞模样相反,此时的他看起来文质彬彬。这才是许氏所熟悉的好儿子。

“你爹是怎么想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让你回老家去。明年春闱怎么办?”事关儿子前程,许氏不得不担心。

“娘!说了多少次了,别在我面前提会试的事!”刘匡嚷道,“反正他也没打算让我下场,怕我丢了他的脸!”

许氏一脸无可奈何,她摇了摇头:“别这样说,你爹也是为了你好。淑儿前几日还使人传了话出来……”

刘匡拧着眉,打断了许氏想说的话:“行了行了。娘,你别告诉爹。我在京城多呆几天,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我不用走了。”

然而许氏再三询问,刘匡也没有透露出父子二人为了什么而争吵。没有多作停留,他就离开了许氏的屋子。

“我倒想看看,如果我捅了更大篓子,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高枕而卧!”刘匡眼里的愤恨表露无遗。身边跟着的两个护卫默默对视一眼,心知大公子心情不好,又有人要遭殃了。

两天前,王妧把依柳带回麓山行宫养伤。依柳起先因为把守的侍卫的注目而惶恐,后又想到王妧敢于与当朝丞相之子对峙,地位自然也非同寻常。她平添了几分信心。

“姑娘,天色暗了,我去把灯点上吧。”

依柳自觉地做着她觉得自己该做的事。她的重生指数日渐下降,如今已变成了六。

只差一步便成功了。王妧想到。

王妧曾问六安,濒死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六安回答了却和没有回答一样。

“想我命硬,老天也收不走。”

不过,王妧有另外的更大的收获。六安给了她一份有杀死王姗嫌疑的人的名单。

“姑娘,”依柳打断了王妧的思绪,“有一个叫万全一的人想见你,正在东门外等着。”

王妧点点头,让人把他带进来。

会面安排在王妧居所南面的园子。莲池边的凉亭里,两人相对而坐。

“我下了套,可是他没有上钩。”万全一直奔主题。他原本以为王妧让流云进入雀部的用意一目了然,但现在他却疑惑了。流云确确实实在如意楼四处打探,但她所用手段之拙劣,让他不得不汗颜。他甚至怀疑,流云的举动打草惊蛇了。

王妧知道,万全一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但只要那个人没有亲口承认,他就不会把那个人交出来。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出卖阿姗?”雀部的人都是王姗亲自招募的,有许多甚至是走投无路,得到王姗援手才有了这个安身之所。有什么原因,会让那人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万全一早做了调查,但还是有所保留地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他无亲无故。但是,最近他不止一次地提起,他有一个和他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儿。他假想他的女儿还活着,但说得很真实,三十几岁,已为人母,右眼角有一颗朱砂痣。”然而这些事都不足以证明,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内鬼。

“你准备把他的女儿找出来。”王妧明白万全一之所以告诉她这些事,目的便在于此。

他内心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内鬼,但他不敢保证王妧愿意给他多一点的时间去寻找证据。万全一看着王妧,她是冰雪聪明,但她足够冷静吗?

王妧闭上眼睛,迟疑不决。

“有的办法虽然直接,但却会留下难以消除的隐患。你我都想让害她身亡的人一个个付出代价,而不仅仅只是揪出一个内鬼。”万全一一字一顿说道。他知道王妧的心结,不过,他不能放着他们之间双赢的路不走,而只顾她的心结。

一切都要看王妧的选择。她能让雀部生,也能让雀部死。

如果她执意要他马上交出内鬼,而他又无法向雀部众人证明那人是内鬼的话,他无论怎么做都难以令人信服。雀部人心一旦涣散,那么它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如果她能选择暂时的忍耐,来换更多的线索,他才有喘息之机,雀部也才有保全的可能。

晚风拂面,天色已尽暗了下来。

“你说,皇上要派人接管雀部的事务?”王妧把脸别向莲池。池面发出幽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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