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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了。
上虞眸中几息明灭,给了她回答。
二十年前,她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那里穷且蛮横。
生男传宗接代是毋庸置疑的,可那村子太过穷困,连饭都吃不饱,是以倘若生下来女孩就直接塞进草把子里扔到村后一里地的沟里。
沟里满是草把子,这已是村民心照不宣的事,没人好奇那沟里草把子里是何等光景,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扔了新的进去。
上虞便在其中。
可她命运比之前扔下去的那些女婴曲折了一些,她没等着饿死、腐烂,就被野狗叼了走,脚也是在那时被野狗咬的落下了残疾。
她被相隔甚远的村子里一个好心的屠户捡了去,屠户年近四十,与夫人成亲快二十年了却未生下一儿半女,村里人都说是屠户杀生太多,亏损了阴德。
屠户将她带回去当女儿养,直到她五岁那年,刚刚懂事便听闻养母有了身孕。
于一个五岁跛脚养女而言,这意味着何……
有了亲生的谁还疼这捡来的。
而后的五年里,数不清的苛责谩骂,好在即便是薄待也不曾将她赶出去,她得以长到懂事。
那一年她年仅十岁,背着半人高的竹篓去打猪草,却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抓住卖来了京都。
她被妓院老鸨打骂,喊破了嗓子也看不到出路。
妓院里都会从人手里买些长的有几分姿色的女童,便宜又听话,不听话的打上几鞭子,饿上三天也就听话了。
等她们出落的亭亭玉立,分出三六九等去接不同的客人,最次的端茶送水劈柴扫院,不当人看。
她是偷偷逃出来的,一十二岁流落街头。
浑浑噩噩就到了今朝。
这人世间的苦她也算是尝遍了,为了个馒头受人毒打,活下去成了件艰难的事,惶提体面的活下去。
跛脚,破喉咙,被人打的落下了一身的病,和那街头的癞皮狗同样的命。
她心灰意冷,她怨气深重,她……
又无可奈何。
白鹤心成了碎片,她真的要疯了……
这一世又一世的苦楚,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她仿佛身处永夜,孤独无助,凄惶悲切。
她又一次尽力平复着心绪,眼眶湿红,声音有些颤抖“不如我也给你讲讲?”
上虞乖顺的点了点头。
白鹤吸了吸鼻子,拚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许多人都说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至少十成有九成九是这般觉得,她为了能活下去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尸山血海,白骨森森。很多年过去了,这九成九的人怕极了她,可唯独有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怕她,反而总爱与她撒娇,可小姑娘的母亲与她有着血仇。”
“她看着小姑娘耍脾气非但不恼,反而宠到了心坎里。可有一天小姑娘知晓了她曾做过的恶事,狠狠的欺负了她,负气离去。这一走便是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