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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拿回来的两个冰粉果还在灶台上丢着,她今天大概是没空折腾。
秦秦昨天背着的筐里,是秦大到村口石磨子去打的米浆。就这样在厨房丢了一晚,幸好还没坏。
她今天想做一道米凉粉,下饭吃正好。这凉粉没有老鸭汤的那点儿油腻,柳姑娘怎么也能吃上一碗饭。
米浆是细细磨过两遍的,秦大在村口用纱布滤过一次,一点渣子都瞧不见,浓稠细腻,单就这么煮开了也好吃。
灶里生火,火光照亮她身前这一片,将米浆倒入,以猛火烧开,煮上一滚,换小火去熬炖。米浆煮着,还要用杓子不停翻搅,以免粘锅糊底。待到米浆煮得粘稠,从方才的清亮可爱,变得作一片稠白,就将调好的石灰水加进去。
石灰水不能加得急,急了只有碰着石灰水的那块迅速凝起来,凉粉晾出来深深浅浅,破成一片,太慢,则还未凝好,米浆就过时辰了。
秦大瞧不大清锅里,凭着感觉边倒边搅。她一碗加完,又煮了一会儿,用杓子打起一杓,慢慢倾下,米汤稠而不粘,连成一片,如瀑布落下,这就是熬好了。到如此,再煮上两刻钟,关火,倒进盆子里,晾凉便可。
碗里打上醋、酱油、蒜泥、加一点盐巴和花椒末,打散。凉粉晾好,取出来,切成半指厚的长条,一一码好。把姜水、油泼辣子、芝麻油一起拌匀,淋上,撒好葱花,就算是收工。
秦姑娘弄完这一晌,天方擦亮一缕。
今日朝霞满天,许是有大雨,她就是想去哪里也去不了。
秦大戴上斗笠,夹了蓑衣,把镰刀插进竹筒里,挂在腰上,站在门口看过好一阵,到果园中把鸡关进小棚子,钻出来,去敲了秦方家门。
柳姑娘不闻鸡鸣,睡到日上三竿,她今天不慌不忙,穿衣起来。稍稍在屋内洗漱一番,先到秦大房间去看了一眼,冷床凉衾,猜也知道秦姑娘不在家。她又到厨房去,凉粉爽辣可口,闻着味儿就让人淌口水。
凉粉放在窗边,灶上煨着鸭汤,新买的面条摊在筲箕里,几把小菜也洗好了切成段,晾在盆里。
柳舒心知秦大必是一早就出门去了,专要避开她。秦姑娘悄无声息地,什么都备好了,好似怕她就这么饿死在家一样。柳舒饿了一天,现下懒得和秦大生气,找了个碗,下一碗面,就着鸭汤,吃了大半盆凉粉。
若不是实在吃不下,她得把厨房扫空了,虽说是饿不到秦大,好赖能让她消点气。
有两日没见着秦姑娘,柳舒隻觉念得慌。她向来叽叽喳喳同秦大说话习惯了,现在抬眼望去,家里竟只有她和牛,秦秦纵然受宠,也当不得人。
柳舒转悠一圈,端着剩下的凉粉,开了前门,搬了小板凳往那儿一坐,慢悠悠地打发时间。
她觉得自己好似那田螺姑娘中的农夫,每日隻管睡觉,醒来有吃有喝,农夫还得下地出门,她就住在家里,家里却见不到另一个主人。
柳姑娘想到这儿,又叹气一声,心道:丢了七仙女的衣服,捏了田螺的壳,能留得住人。她却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抓秦姑娘的尾巴,旁人说她忠厚老实,她如今瞧清楚了,这人就是田里的泥鳅,滑手,一不留神就钻到洞里去,不把天刨翻,看不见她扎进泥巴地里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