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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紧的拳头缝里,有血色慢慢氲出来,柳舒气得往她手上拍了一巴掌,衣裳也不披,趿拉上鞋子就要拽她去厨房。秦大哪敢这时候触她霉头,忙端起油灯,跌跌撞撞被她扯着往外去。
柳舒打了两筒黄酒,抓着秦大手腕,就着泔桶将她手上衝洗干净。天光未亮,瞧不见手上还有没有旁的伤口,或是扎进去些什么碎粒,她将手覆在秦大右手上,从指尖到掌腕,一寸寸细细摸过去,没碰着什么硬东西,这才放心些。
秦大见她神色缓下来,赶紧扒了自己外衣给她裹上,左手带着她冻凉的手往自己怀里揣,笑着哄道:“生气归生气,可别凉着,灶里没火,这里也冷着呢。你看我这手这样可怜,好阿舒,你别跟我置气。”
“你也知道可怜,”柳舒没好气瞪她一眼,“又黑又冷的,你打哪儿回来?衣裳一股汗气,婶子也不在,大晚上不曾点个灯笼,自己走回来的?”
柳舒抽出手来捏住她脸颊,有意去拍她痛处,可惜狠不下心,隻捏得秦大脸上两个红印,恨恨道:“山黑路滑,出些事怎么办?什么事情这样心急火燎,要你赶着回来的?”
秦姑娘手上伤口不算深,只是那碎瓷片多,划得密了些,瞧着才吓人。她蹭着去抱柳舒,仗着柳姑娘怜她是个伤患,虽翘着右掌,也用力收着手臂将人抱个满怀,欢欢喜喜揽着左右摇一摇,这才笑道:“想你想得慌,心里隻惦记着早点回来,不曾想别的。”
“少来,”柳舒就着她脖子咬一口,“说些好话,我就不生气了?你这是……你这是……”
她憋着气,想说些狠话,这来这去了半天,到底只是叹气一声,道:“你这是耍赖。当真是吓死我了,真没有别处给划着的?再让我瞧瞧。”
秦大撒手松开她,任由柳舒将她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瞧过一遍,笑道:“阿舒还看到别的了吗?”
柳舒现下气完,一时找不着干净布料,避开她伤处,到两人卧房里找了手帕来,给她手掌包上,抖了被子将自己与秦大团团包住,同她面对面窝着,这才道:“出去一趟,怎么变得这般油嘴滑舌——可不许再吓我了。”
她故作威胁,又叹一声:“不成,下次可不能放你一个人出门。今天敢翻/墙,明日是不是就要上山打虎了?真不见了人,我上哪儿再找这么个体贴可人的媳妇来?”
柳舒料得她回来得这样匆匆,许是在阳泉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小心捧着她手细细吹过两口气,笑道:“旁的不论,明日起来再说。快来给我暖床,若是哄得我心情好了,自然不计较你这个入户盗窃的罪。”
秦大收拢手指去捏她手,笑问:“我回我自己家中见我媳妇,怎么算是入室盗窃。”
“女主人说你是盗窃,平白里不让我睡好觉,还给吓过这样一遭,你认不认?”
秦姑娘知方才给她吓得狠了,隻好认下。柳舒去打了热水来,拧干毛巾给她洗脸,待到秦大泡得手脚暖和,她自己滴溜溜往睡上床的秦姑娘怀里一滚,抱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