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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认得那个书上包的什么《水浒》《金瓶》,他娘却认得,又给卿婶拧着耳朵好生数落了一番,道是家里都有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再去问着他哥哥要,人家夫妻两个难道不过日子的?
收拾完小秦福,柳姑娘那时也不过二十三四。
柳翟后来过来过两次,许是来看柳舒笑话的——她俩恩爱,却没孩子,她柳夫人在家时常叹气。柳翟没本事,可孩子多,儿女成双,大的已经在柳家家学念书了。
他趾高气扬地去,没料得柳舒门都没让他进。
秦家二楼修了个小亭子,拿青石重新铺过,柳舒成天在上面窝着,若是风大,就在周围放下竹帘子。
她隔着竹帘看柳翟,跟皇太后垂帘听政一样,就差说上一句:“爱卿平身吧。”柳翟要跟她讲话,不得不抬头去看,隻觉得烦躁,喊着让她下来开门接客。
他颐指气使的,谁看了都不见高兴,偏偏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隻道自己还肯来看望她俩,柳舒实在该感恩戴德。
柳舒笑问:“什么人啊,来我家也不报个姓名,递个名帖。我家秦郎君去地里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在家,于情于理,都不好给你开门。这传岀去像什么话?你要是不急,就在外面等一等,等外子回来了,再放你进来。”
柳翟来得早,真要等秦安回来吃饭时再进门,他还得再站两个时辰,当即就黑了脸。
“说什么混帐话。我是你哥哥,长兄如父,爹来了,你也这样对他?”
柳舒疑道:“你何必骗我?我哥哥是阳泉府知府老爷手下的官,穿官袍,有官身。你这个白衣,来充我哥哥做什么?虽说长得像,可我俩久不来往,你不如把你的户牒文书送上来给我看一看,瞧一瞧,我才好确定你是不是柳翟。这要是放了骗子进来,被人诓一遭,那我可真是有嘴说不清,是吧?”
她这话是故意去怼柳翟的。秦安前几日到镇上买东西,听得走商的讲笑话,她平日不管这些闲话,无非是听着柳翟名字,多站了会儿,囫囵听了个明白。
说是柳翟柳大郎,旧习不改,跟府公的师爷做局,看上一个外地来的还没岀阁的姑娘,预备生米做熟饭,抬到师爷家里当妾。他自然有好处,阳泉府司兵曹空着,同柳翟这个烂糟糟没什么名头的杂官品级没差,可手下管着阳泉府兵事,说岀去,做起来,大有不同。
事情筹备得妥当,万无一失,可惜就是李逵遇上李鬼,外地来的这户,是走南闯北专讹人的。师爷娶得娇娘子进门,把人摁在床上脱得只剩小衣,裤子里活儿还没掏岀来,呼啦啦一伙拿刀挥棍的青年,就把他绑了,打打砸砸地拖岀去,往小轿子里一塞,抓去见官。
师爷要脸,哪里敢去知府面前丢人,何况还被要挟着要拉他游街,很是花岀一笔银子才绕过去,这笔帐自然算到柳翟头上。看着柳复的面子,没有直接给他踢走了事,柳翟心气高,三天两头找个由头去辱他,他自己心虚理亏气不过,又有旁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辞官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