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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磕在她坚硬的后背上,鼻头一酸,鼻翼翕张泛出痒意,下意识就要打喷嚏,前面人却回首不容分说捂住她的口鼻,挟着她腰翻下美人靠。
赵嫣一脚踩在花圃里,草叶晨露点点打湿她月白的罗裙,两人倚墙而立,她还没站稳,苏玉卿就替她扶好发髻间不慎滑下的蜻蜓发簪,倾下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出声。”
赵嫣愣愣地点头,视线在越过她肩膀时往外瞟了一眼,有御前的太监端着袖子毕恭毕敬地从正门进来,庞大的架势看起来是像传口谕的。
她心中疑惑,抬头观察苏玉卿面色,她容色紧绷,双眸微眯,不善地窥伺来的太监,如临大敌。她们藏身美人靠下的花圃中,只要太监稍稍低头便能看见,不过趾高气昂的太监怎会低头?
头顶脚步声越来越远,渐至不闻。
苏玉卿等人一走立马就拽着赵嫣出了月洞门,走青砖小道前往后门出了苍梧斋。
巍峨耸立的皇城在浮动的天光中逐渐显露峥嵘,不一会儿,三宫六院九百多间屋舍笼在一片灿烂耀目的朝光之中。宫人们列队蛇形其中,有条不紊上通下达,像机密的链条零件运作这片庞大的建筑群。
宫殿连接处是深宫甬道,廊腰缦回,长长的连廊一眼望不到底,沉闷的靴响不知从哪条木廊上响起。
急、快、乱。
苏玉卿一刻不歇,腰上的金玉挂饰流苏缠在一起,心里还想再快一点,手里握得越来越紧。
赵嫣穿淡紫绫袄配上月白罗裙,衣裳宽大繁复且累赘,何况还是一节节的连廊木梯,没多久就跑不动了。左手被她握住,右手不停在扶发簪、提裙子、擦汗中来回折腾,力气消耗殆尽。
“大人,跑不动了!”她甩开手,靠在朱栏上抚着胸口吁吁喘气,“到底要去哪里?”
苏玉卿抬头看着眼前似是无穷无尽的廊道,登高望远,目之穷尽之处望见奉着口谕的太监脚步急匆匆而来。
回头无奈看向她,“情势迫人,各中缘由,实是无法细细向公主道来,求公主信得过臣,这里歇不得。”
说着她伸出了手,她的掌心细腻温热,指节修长,右手因常年执笔,食指侧长出一层薄茧子。
她伸手,她就不由自主地信任她,赵嫣几乎是毫不犹豫搭上她的手。
满灌的回廊风吹得衣袍烈烈,绯红的官袍像落日楼头一抹血色残阳,淡紫与月白联袂交织恰似蹁跹而过的蝶。
一前一后穿行在回环萦绕的朱红连廊中。
盘若蛟龙的廊桥被她们踩在脚下,如一座深潭,她们穿来复去,像蜉蝣一芥、沧海一粟。
何其渺小。
何其盛大。
……
永安宫的牌匾近在咫尺,苏玉卿大力拍门,不待宫人将门完全敞开就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