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疼骑不了车您送我进去
蒲烨比较感谢自己停车时的先见之明,他跟赵柯出门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但因两人的特殊关系,他习惯性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
好险,这一迟疑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里的地下车库分三列,他来的时候第一列和第三列最里面的位置已经有车了,只有第二排最里面的位置还空着,这个位置对于他来说有个好处,左侧右侧分别有个大方柱刚好能盖住整个车头,右侧与相邻车位相隔六十公分左右,车内露出是个非常好的选择,既刺激又能保证不会被发现。
左侧几乎算是半个封闭空间,与他们对齐的第三排的车上面的积灰证明这车已经很久没有人开了。
蒲烨没有跟赵柯在车外玩过。
今天这即是个机会,也算是一场告别。
赵柯沉浸在另类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快感中。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他每次烤的蛋挞一样,外表酥脆,内里嫩滑。厚重清脆的外壳是他的胆怯,牙齿嚼碎胆怯,里面躺着的是清冽香甜的浆果。
他的勇气总是倚仗蒲烨的手段,才得以施展。
跟着蒲烨手指的力度,他牢牢地吸住那根让他欲仙欲死的签字笔,无论蒲烨向哪个方向转动,都无法摆脱赵柯的吸附力。
或许是玩腻了,蒲烨按住签字笔陷入沉默。
赵柯的屁股左左右右的寻找那只大手,然而无论他怎么挑逗,卖弄,蒲烨都不给与回应。
“主人,主人,主人。”
眼前的花穴再次流出晶莹透亮的细丝,三次了,这是他今天看到的第三次。
“赵柯,你现在这么骚,以后可怎么办?”这话像是在问赵柯,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没有答案。
“哈~哈~呃……有主人在,奴隶不怕。”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心里话。
他对蒲烨有一种说不出的信心,但也有害怕的时候。
“如果我……”不在了呢?蒲烨实在说不出口,手指刮了下那条细丝,细丝缠在他的手指,迎着发黄的灯光一半隐去看不见了,另一半不舍的缠住他的指尖,那细丝不知何时变成了银色的铁链,先是绑住了他的脚,现在又来绑他的手。
恰巧风吹来,将那铁链吹断,隐隐地有一点酸痛。
本是初夏凉爽的风,温度骤然下降,赵柯感觉到蒲烨呼吸间一阵阵的白气,喷在他的身后,冻得他不安的颤动。
“爬两圈。”蒲烨带着凉气的嗓音,在赵柯头顶居高临下。
赵柯颤了两颤,心下装了太多不解。但也不敢有什么意义,慌忙地朝前爬。
“叫。”蒲烨时不时踹他两脚,在赵柯屁股上留下白灰的脚印,仿佛这样的凌虐能减轻他的酸痛,能遮住他的惧怕。
“汪……汪……汪!”他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传出来,凄冷难听。
赵柯在等待的过程中,慢慢从欲望里走出一些,现实的世界如飞箭一样将他编织的梦打碎了,只剩下虔诚的痴心傲然挺立。
玩了一阵,蒲烨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恶趣味。
他们回家了,在路上,蒲烨再次说道:“工作上的事,你可以找郝毅。”
临别的话,赵柯没听出来,他以为这是蒲烨给他布置的另一项任务,他只需要乖乖照做就行。
赵柯眉头紧锁,捏紧了两只拳头,轻轻的互击着,用庄重的,略微有点僵硬的声音哀恳的说道:“是,晚上主人去奴隶那里吗?”
他们已经七天没有一起睡同一个房子了,这对他来说很难熬。
他每天照旧起床做饭,收拾屋子,可是一下没有了目的,心脏某一块空落落的,像是腐烂掉的那根香蕉,回不到原本的模样。
“休息日,也多出去转转。”他并不刻意回避,只是在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回答已经很清楚了。
钢琴小夜曲的纯音乐缓缓地弹奏着,车前窗的玻璃上映着两道一粗一细不那么刺眼的光,将前道的路照出一些轮廓。
对向车道有的车开着灼人的远光灯,刺的人眼前好一阵还闪着星星,有的车主觉得一人开车比较无趣,远近交替跟来车打招呼,蒲烨一时兴起也会回应。
赵柯坐在后排,听着即将关闭的音乐声,车窗外隐约能看到黑色和绿色的灯光,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这段回家的路,比往常快了好多。
车子缓缓停住,蒲烨摇下车窗,清凉的小风挤进车内,左手搭在窗沿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回吧,好好休息,记得上点药。”他的声音很轻,合着风轻飘飘地落下来。
赵柯迎着风抬起头,一眼看见蒲烨的左耳垂,鬓角的碎发微微闪动,将那显得冷冽的侧脸变得柔和,猛地他心中生出一种冲动,他想摸摸。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在蒲烨侧脸过来时僵在半空。
“醒醒,到家了。”
蒲烨的声音很平和,想是没看到他大胆的举动。赵柯即觉得庆幸又有点失落。
拉开车门,凉风侵袭,混沌的头一下清醒了过来,刚刚那举动好奇怪,他变得好奇怪。
眼前的保安亭,亮着灯,保安小哥恭敬的立在亭边,看了他一眼后,方才打开大门:“赵先生,回来了。”
这小哥面相有点凶,再加上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粗犷的身材,不说话时光是一个眼神的威慑力都会让人胆怯。赵柯刚搬进来的那天,就是这个保安值班,几次不轻不重地问候倒是让赵柯对他有点亲近的感觉。
赵柯点点头。
也许是亲近的人站在一边,他忽然胆子莫名大了一些。
小步蹭到驾驶位的车门,声音带着试探,隐隐又带了点撒娇,“您不送我进去,回去的路要走好久。”赵柯偏过头,用余光窥视蒲烨的一举一动。
蒲烨诧异地看向他,随手向后指:“自行车在后备箱。”
同时按下后备箱按钮,弹起的后备箱好像弹到赵柯脸上,啪啪作响。
赵柯不自在地“哦”了一声,又有点不甘心,又觉得委屈。
他双手紧紧攥住窗沿,俯身低声道:“我疼,骑不了车,您送我进去。”
蒲烨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稀薄,灼烧的热气喷到他的脸上,黑色的夜,他撞进黑色的眼睛。
心跳“砰砰砰”响个不停。
他逃似的移开眼,“上车。”
这声音中有无奈,有惊慌,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赵柯嘴角扯着笑,眼里也是笑,就连他的身体也在笑。
保安小哥仰天看地,眼观鼻鼻观心,送走车和人,脑中的八卦如龙卷风将他卷起来。
这股酝酿的八卦还没成型,那款别克黑车再次开回来,他朝小区里面望了一眼,心下疑惑:这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但是也不敢太耽搁,打开门,黑车没有犹豫地开走了。
小哥皱眉摇头,现在的年轻人,风一阵雨一阵,尤其这些有钱的年轻人,更是风多雨更多。
蒲烨把车开到拐角,就把赵柯踢下车,扔下一人一车开走了。
赵柯虽然是被赶下车的,站在昏黄的夜灯下,有一瞬间的恍惚,两三只蚊子绕着他嗡嗡嗡找下口的位置,心下不知为何有点松快,积压在身上陈年的旧石,被挪开了一点,透出了一点气。这气新鲜伴有回甘。
忍不住想要细品。
推着车走在归家的小道,前路很像驾校里的s弯,又有不同,这的弯道幽静清爽,顺滑无比,没有忐忑不已,没有看点看线,树影的摆动都仿佛打着轻快的拍子,没有终点只有日复一日的。
家还是那个家,房子还是那个房子。
他会继续努力,今天是个新的。
第二日,驾校里。
往常赵柯总是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今日他换上了一身休闲装,紫色垂感纯棉短袖遮住忽隐忽现的饱满臀部,下身水蓝牛仔裤松松的堆在白色运动鞋上,最不能让人忽视的是从紫色袖口中抻出的麦色臂膀,流畅凌厉的线条似是冬日骑士腰间的佩剑冰冷厚重,如他的人一样冻的人无法靠近,却移不开视线。
唯一不变的是头上灰色的鸭舌帽,戴着白口罩,身上充满蓬勃的力量。
同办公室的白教练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是新来的学员。
冷酷的帅哥打完卡坐到赵柯的办公椅上,身体拔得笔直,对别人的目光看也不看。
抬头再三确认下,直到看见那顶洗得发白的鸭舌帽心下才确定,这人是赵柯。
嚯!年轻人真是精神!休息日他只想赖在床上睡觉,要不是周六上班有加班工资,他是一秒都不想来的。
趁着现在学生还没放假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这两天驾校突然爆满,搞得休息日没得休,提前迎接了暑假。
赵柯在助理教练这个岗位干了一周,他没办法喜欢这份工作。
他不善于跟人打交道。但他更不善于拒绝蒲烨。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没有多高的学识,除了一张经常被夸的脸,他没什么可取的地方。
就连毕业了,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还是靠蒲烨,他才能找到一份虽然不喜欢,但能稳定的工作。
“小赵!小赵!”白教练用黑色竹扇敲击着桌面,发出的声响盖过了空调的声音。
不仅赵柯吓了一跳,连带着门前探头探脑的小姑娘也跟着缩了缩脖子。
赵柯一惊,下意识地仰头,眼中的惊慌与门边的小姑娘如出一辙,白教练嗓门天生较大,许多学员都不喜欢他的大嗓门,背后总是给他起一些乱七八糟的绰号。看着两个年轻人都被他吓住,中年男人第一次感觉到愧疚。
白教练移开视线,黑色扇子指向身后,“咳咳,那人找你的吧。”
顺着黑色扇子指的方向,赵柯扭头,没看见人,只有漏了淡黄色的裙边微微摆动。不用回头,赵柯也能猜到来人是谁。
“何同学,你找我。”
被看穿的姑娘,悄悄探进半个身子,头垂着,两根手指画着圈,“教练,你现在忙吗?”何同学高高的丸子头竖在空中,眼睛时不时扫着过坐在赵柯对面的白教练,捎带着打量赵柯,但又不敢多看。
中年人白教练哪能看不出年轻人那点小心思,找个借口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