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赦(收庶兄)
谢明渊不明意味地看了一眼脚下的人,似乎是没有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地步。
“如此地步?”
谢方怀抬眼盯着谢明渊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呼吸有些粗重。
“文奴愿将身心奉上,求您…”
“可我的母亲,因她而死。”
谢方怀再次被打断,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他忘了,那年嫡母怀了次子,母亲错了主意,一尸两命。这种深仇,谢明渊不找人将母亲活活折磨死已经是他恩典了,自己竟然还来求他。
就在这一瞬,他不仅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很可笑。
谢方怀伸出双手,整理了一下谢明渊被自己抓皱的衣衫,刚想膝行退出去,就听到了谢明渊天籁般的声音。
“收拾一下,既要为奴为婢,以后也不必再回你那院子了。让她每日在祠堂外,跪上两个时辰。”
恩赦来得太快,谢方怀有些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明渊已经起身出了正厅。
谢方怀朝着谢明渊的方向磕了个头,足足停了半刻钟才堪堪退出正厅。
谢明渊让他收拾一下,他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满屋子的书画墨宝,自嘲地笑了笑。
有什么可收拾的,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
谢方怀走到床边,将枕下的盒子取了出来,里面是一根狼毫毛笔。
这笔不值什么钱,却是小时候谢明渊送给他的。本朝法令,无论贵族平民,庶子不可参加科考,庶子不可为官。
谢方怀从小就爱读书写字,对于前人的治国策略更是敬仰万分,但他是个庶子,他这辈子都走不了这条路。
那个时候嫡母还没有过世,谢明渊也很黏他,知道他喜欢读书,便送了他一套,如今只剩下了这一支。
要去…服侍谢明渊。
方才求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仔细想来,谢方怀觉得有些忐忑。
怎么服侍…他不会啊。
应该…不难吧。
谢方怀让跟着的小厮收拾了一下房间,让他以后去母亲那里服侍,自己则带着一支毛笔准备去主院。
他此时还是有些忐忑,心里乱得很,脑子里还回荡着谢明渊刚刚的那几句话,就被来人撞了个满怀。
“大哥!”
来人是谢相怡,另一位姨娘所出,而谢相怡身后还站着一个与他长得极像,穿着青色夹袄的女子。
“大哥安。”
谢青鸾微微欠身,也不顾谢方怀的反应,直接略过他,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谢明渊此时正跪在祠堂内,听到身后的声响,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到了青鸾面前,帮她掸了掸身上的雪。
“一路辛苦了。”
谢青鸾看了看祠堂里的牌位,眼角倏然红了。
“父亲去了?”
谢明渊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我方才见到了谢方怀,怎么处置卢氏?”
“她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