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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姜洄

 

周桓宇住院这些天一直是林姨陪在他身边,他也没告诉家里人,但不是平常孩子的报喜不报忧,而是就算他说了也不会有人记挂在心上,这种失望反而更叫人难过。

知道他住院的应该也就剩顾延了。

至于顾延,顾延从没来过。这无比正常。只是当听林姨说是少爷把自己送进医院时,周桓宇喝汤的手都抖了抖,汤晃出些,瓷勺也差点拿不稳掉进碗里。

周桓宇嘴巴吃惊地张开,显然被少爷少有的良心行为震惊到了:“…是、是吗?他送我来的…?”

林姨赶忙抽出纸巾把洒在餐桌板上的汤水擦去,“哎呦,小周少爷是不是又头晕了,都说了你还没好利索,还是我来喂你吧。”

周桓宇喜欢有人这样温声喊他小周少爷,像哄人一样,有种宠溺的感觉,而且这几天他也愈发依赖起顾家的这位做饭阿姨。

他轻勾唇角,扫去病容,眉开眼笑起开,但声音依然虚弱,带着病后的鼻音:“没事的林姨,我已经好了,这几天你天天喂我,我都快被你照顾成不能自理的小废物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啊。”

周桓宇循声望去,顾延冷不丁出现在门口,下半张脸覆着的金属质黑色止咬器存在感极强。

双手抱臂,肩头懒懒散散地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提着个跟蛋糕盒子差不多的方形体,脸臭跟欠他几百万一样。

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甚至欠的远不止几百万,周桓宇先微微睁大眼睛,后又发觉莫名有点不敢直视顾延了,便垂下头挠了挠脸腮,小声嘟囔道:“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死没死。”声音由远及近,且不明原因的有些沙哑。

目光飘忽之际,淡淡的花香飘然而至,随后他就被笼罩进男人高大的身影里。

“废物不想妈妈了?”

周桓宇不明所以,茫然抬起头,透亮的浅色瞳仁迎上顾延冷漠的目光。

林姨在一旁和声打趣道:“小周少爷烧糊涂的时候一直拉着旁人的手叫妈妈呢,我那次去接水的时侯是少爷在你身边,小周是不是也拉着少爷的手喊妈妈了。”

周桓宇耳尖倏地通红,窘迫地想立刻钻到病床底下。

指肚揉捏着发烫的耳尖,小声道:“不好意思…”

男人垂眸端量着他,俊眉忽而一拧:“脖子又怎么了?”

周桓宇指尖下移摸上脖子缠的一圈绷带,谨慎观察顾延的表情,老实交代:“痕迹太明显了,想遮一下…”

顾延冷哼一声,把手里的东西强塞进周桓宇怀里。

周桓宇愣了一瞬,被动地抱住,低头打量一番,是个包装严实精美的食盒,随后神色肉眼可见地明亮起来。

他认识外包装上的商标,是首都的高档餐厅,荣桂府,从前只有自己过生日才有机会去的餐厅,每次都要点那里的红茶甜杏小蛋糕。

不过这里面肯定是滋补套餐,不会有小蛋糕。但味觉是有记忆的,印象深刻的味道会拉他躲进温暖的回忆里,所以在这一刻周桓宇心里是高兴的,也不会去在意顾延究竟出于什么心理来亲自给自己送食补。

他抬起头怔然望向顾延,目光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顾延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一脸嫌弃:“这么看我干吗,脑子彻底摔傻了吗,需要继续用我的钱给你续住病房吗。”

“不需要了。”周桓宇脑袋时不时还会隐隐作痛,只好在疼痛忍耐范围内以特别小的幅度晃了晃脑袋。

固定着留置针的手紧紧抓住食盒边角,脸蛋透出薄薄的红,给病弱的面容染上些许气色。昂头望着顾延,嘴角擒着抹笑,语气听上去很开心:“嗯…还有谢谢你。”

周桓宇那副抱宝贝一样搂着盒子的傻样落进顾延眼里便是真把脑子摔坏了。顾延原本就是来看看他需不需要出院,如今看来还真的有必要继续住下去。

顾延板着张脸:“你还是继续治治脑子吧,别死在我家里。”

说完便抬脚要走,周桓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急忙叫住他:“少爷,等一下、咳!”

但没成想太着急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顾延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过身,深吸一口气:“周桓宇你真是个废物啊,说话也能被自己唾沫呛死。”

最小号的病号服在他身上都略显宽大,随着佝起的肩膀摆晃震颤个不停。周桓宇咳得涨红张脸,林姨连忙给他拍背顺气。

虚握的拳抵在嘴边,极力压低咳声,避开顾延的直视,目光尴尬地游移不定,支支吾吾开口道:“我只是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领、领证。”

顾延眯起眼睛审视他,一双黑瞳压迫性十足,“周桓宇医生是不是给你误诊了,你脑子应该是坏掉了不是什么轻微脑震荡,你现在这副死样子就想和我去拍结婚照吗。”顾延双手插进裤兜里,“等你出院再说吧。”

周桓宇还想辩解一下自己已经可以出院了,但止咬器下因耐心耗尽而呲起的獠牙,令oga生理恐惧,在绝对的等级压制下只好选择噤声闭嘴。

顾延不留情地转身就走了,留下个冷漠的不想再搭理他一句的背影给他。

周桓宇视线追随在顾延离去的方向,开始游神。他觉得顾延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古怪,虽然说话依旧很冲很呛很难听,但也很别扭。

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发生过关系吗?

不应该吧。更可能是因为易感期。

不过“发生关系”的那段记忆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这个结论还是醒来后根据伤痕累累的身体推测而来的。

喝了口林姨递给他的水,疑惑地嘀咕道:“少爷易感期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而且感觉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少爷脾气就这样,毕竟顾家的独子,老爷和夫人平时也不少惯着他,易感期瞎晃悠不也是因为少爷不一般的病嘛。”林姨解释着。

也是,为了治顾延的病,即便自己需要的是上亿的资金,顾永先也能毫不犹豫跟自己签约合作。

她顺便把餐桌上的蹄花汤收拾走,打开顾延带来的食盒,将包装精细的餐品一一摆到桌上,随口闲聊起来:“小周少爷也是独子吗?”

“不是,我有个弟弟,还有一个正在肚子里呢,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周桓宇一边回答,一边览视一圈那一桌放不下的饭菜,在心底默默数着。

一二三四五六,汤汤菜菜总共六道!好吉利的数字,还以为顾延会送他四道寓意送终的菜呢。

老一辈的思想便是多子多福,林姨喜笑颜开:“有弟弟妹妹陪着,小周少爷还真是幸福呢。”

周桓宇掀起外包装盖,揭下保温锡纸膜,筷子头含进嘴巴里,应和点点头,微微笑起来:“嗯,我弟弟很可爱的。”

林姨理顺了周桓宇头顶被风拂乱的卷翘发丝,顺手把他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怜爱道:“那是因为我们小周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周桓宇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撒了黑芝麻粒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又啃一段汤里的玉米,凸鼓鼓起透红的脸腮,满当当的像只小仓鼠,被夸林姨夸得腼腆笑起来。

饭后护士小姐又来换点滴。食饱易困,同时在药效作用下,周桓宇很快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落日夕阳已经爬到床脚,橘黄色的光铺洒病房大半地面。

周桓宇揉搓着惺忪的睡眼,迷瞪坐起来,脑子空白地扭头望向窗外晚霞,然后猛地想起原本自己下午想去信息素科咨询些问题的,结果一吃完饭全都抛到脑后忘记了。

周桓宇在心里骂了自己句笨蛋,然后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匆匆从抽屉翻出个新口罩,将弹力绳挂到耳后拉起口罩,跟林姨打了声招呼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林姨看他这副急匆匆的样子也赶紧忧心地追到门口高声叮嘱他慢着点。

周桓宇嘴上答应得勤快,然后头也不回地沿着走廊小跑起来。但刚踏出住院部大门就记起来自己明天也要住院呢,在着急个什么劲儿啊。

停下来喘了口气,顺便肯定了顾延觉得自己脑子摔坏的说法。

开始放慢步调慢悠悠地朝门诊大楼走。

他刚进顾家第一天就被顾延折腾进医院,昏迷了几天,现在还在康复修养,所以还没有顺利拿到结婚证,但他亟需要这个小红本给爷爷吃颗定心丸,以证明自己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将事情进行得一塌糊涂。

同时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比如,最重要的就是给顾延治病。

他与顾永先的合约不是无限期的,他只有三年的时间,而且顾永先允诺了他如果提前治好顾延的病,将会奖励他一笔足以令他家族满意的“奖金”。

不过顾延的病绝不是闻闻味儿就能治好的病,所以他站在了这里,门诊大楼前。

三年里他需要为家族争取到更多的资源,还扮演好妻子的角色,或者换种更直白的说法——

做一个为顾延量身打造、专属他一人的讨喜玩具,借这种身份使顾延恢复一个alpha的正常功能。

但现在问题也出现在这里——顾延不喜欢他。

顾延排斥他的气味,讨厌他的存在,周桓宇一出现,顾延就会无比暴躁,仿佛他玷污了顾延周围的空气,甚至要捏住鼻子一脚踹开然后退避千里的程度,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时时刻刻让自己的信息素围绕在顾延身边。

自己的一举一动净会惹得对方火气连连,这样也是命定之番吗?

周桓宇失神的模样映进门诊大楼巨大的玻璃门上,他对视上玻璃反射出的映像的眼眸,审视起自己来。

他没有一双灵动漂亮的大眼睛,寡淡的脸上也不存在一颗令人眼前一亮的小痣,长相最多沾点干净秀气。

干瘪细瘦的儿童身材,身高也不出挑,学识…更别提了。

体弱易病,腺体分化时期大病一场,导致分化等级跟他的学习成绩一样差劲。长时间被限制社交,性格不怎么合群,也没有什么朋友。

本质就是个笨蛋,什么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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