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兼修
你想逃到哪儿去——?
我后悔遇见你,后悔认你为师,后悔喜欢你
直到天机术施展完,轻骑仍瞪着眼站在原地,双眼竟不自觉流下两行清泪。
过了许久,他无力一般地蹲了下去,把头埋进腿间。
“轻骑?”殷征轻声叫了一句,“轻骑?”殷征又试探地叫了一声,也不见轻骑有所反应。
怎么,冲击太大了?
殷征站了起来,使了个眼色让神算子离开,接着来到轻骑跟前,俯下身拍了拍轻骑的肩,“喂没事吧?”这小子不会是吓傻了吧?“该不会是对战神大人的幻想破灭了吧?”
轻骑这时抬起了头,一只手盖住脸,只能从叉开的手指间看见他的表情。
耷拉个眉,还在哭,脸却通红。
那表情真的殷征一时间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轻骑站了起来,急促地踱着步子,原地绕着圈地走动。
“喂轻骑,你该冷静一点了吧?”殷征蹙起眉,被他绕得头都有些疼。
轻骑停住了,扭过头望了望床上仍在熟睡中的元妄。
一时间,百般情绪冲击着他。
他哪是对战神幻想破灭啊
轻骑一手捂住下半张脸,脸红得都要冒烟,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对战神越来越喜欢了
他只感到又激动,又欢喜,却又惆怅,又苦涩
他不知要如何去处理这种复杂的情绪。
一向悠然自得的轻骑,仿佛遭遇了此生中绕不过去的,最大的烦恼和劫难。
不过,没想到战神竟有那样的过去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是他,那样百受摧残的少年也是他轻骑甚至自心底产生了一点怜惜之意。
喂喂喂打住!战神大人可不需要你来心疼!
饱含情绪的双眼望向元妄,好在即使有那样的过去,你也依然成长为了这般强大可靠的男人轻骑简直要在心中为战神呐喊了,随即他便又不由地感到一阵可惜,要是自己也能参与进战神的少年时期,见证他的成长,该有多好
轻骑双手抹了一把脸,行了,别瞎想了。轻骑逐渐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接着便又坐了回去,看上去倒像是冷静了不少。
“有什么感想?”殷征伸着头好奇地问,虽然从他刚才神经质一般的表现来看,殷征自是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没什么。”轻骑绷着脸,努力不泄露分毫,虽然他现在再装模作样也没用了,刚才早就暴露无遗了。
轻骑的脑子快速地转了转,转而面向殷征道,“所以那天你和天命教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轻骑细想了下,心底仍是吃惊不小。想不到那沈碧池沈公子竟大有来头,之前真以为他是什么柔弱公子呢。不不不,轻骑在心里摇了摇头,应该称他为沈碧渊吧?真没想到他和战神竟有如此渊源,两人在此前还以师徒相称,甚至可以说,如今战神的种种,便是他一手造成的。这也解释了为何那天沈碧渊会满身是血地重伤于战神的剑下。
当然轻骑也没忘了那天,在殷征赶来救场后,殷征的人便和天命教对峙了起来。那天命教的高手也是有两下子,为护得重伤的沈碧渊周全,只两个人便拦住了大部分的进攻,不过殷征可是带了十多个体法慧根在90%以上的江湖大佬,就在天命教人节节退败之际,殷征却突然叫了停,并未就此乘胜追击,之后也不知和天命教的人都商量了些什么,双方都没再恋战。
轻骑当时只关注着战神的状况,所以并不知道殷征都和他们说了什么。
“啊?我没说什么啊,我和天命教无怨无仇的,我也只是想救下你和你的战神大人,并无意恋战,再这么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双方都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我只是与天命教澄清了利害关系,他们倒也是明白人,方同意休战。”
轻骑狐疑的眼神扫在殷征身上,老实说,这个人嘴里的话,他是不怎么信的。不过轻骑也知道,至少目前,即使他再问,也无法从他嘴里再撬出什么来。
轻骑哦了一声,并未追问。好在自己和战神都安然无恙,因此目前没必要对此穷追不舍。虽然不知道过程为何,但总归结果是好的。轻骑看了看床上仍昏迷不醒的战神,想必是因为刚恢复了记忆,冲破了桎梏,身体一时间还未能适应,便一直昏睡着。
转而又看了眼殷征,虽然不知道你看中了我什么,但既然你有意让我成为你的爪牙,也好
轻骑默默思忖了起来。
“话说皇兄,这好像是战神的房间吧,为何你会一直待在这儿?您日理万机,且心怀大志,战神大人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殷征一笑,“这么说我,这也不是你的房间吧?倒是你啊,一向毛手毛脚的,怕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得搅醒他。”
“”
“我冷。”殷征埋怨地看了眼窗外的飞雪,言下之意便是,既然来了,暖炉也备了,就不想再去外面受冻,即使换房间那一点的脚程也不行,所以待在这儿宅着挺好。他这一句倒的的确确是实话。
听闻,轻骑也眼神幽怨地看了眼屋外的飞雪,“我也怕冷。”
像是感受到了寒气,这两人同时一哆嗦,缩了缩身子。
在怕冷这一点上,这兄弟俩倒是有几分像。
***
元妄睁开眼,一转脸,便看到自己身旁还躺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虽然长了张绝顶漂亮的脸孔,但他却并不认识他。
蹙了蹙眉,刚想起身,一条白皙光滑的手臂便一把搭在了他的胸膛上,阻拦了他想起身的意图。
“别动,冷”身旁人眼睛都没睁,只受寒一般地蜷缩了一下身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像是还未醒,只是本能地说了这句话。
元妄只好又躺了回去,他现在只觉全身无力。
“嗯再睡会儿。”身旁的裸男又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臂收紧了一些,好像当他是个暖炉一般,“真舒服”
元妄刚清醒没一会儿,便又觉精神有些涣散,他只感到很累,便无暇顾及身旁人,闭起眼,又昏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
殷征睁开眼,眼里丝毫不见睡意,他微微起身,侧过身子,一只手撑着一边脸颊,黑色长发散落开来。他微垂下眼,细细地打量着男人的面孔。
很帅,即使尚处在沉睡之中,仍难掩英气和霸气,的确是一张令人心之想往的脸孔。
当然,不止是外表,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他虽也先一步看了战神的记忆,了解了他的一些事情,对此却没有太大感触。他毕竟前些时候才认识他,便就如看旁人的故事一般,因此他无法像他那个多情的皇弟一样,对此感同身受。
战神,战神呵
真是想不到,他那热血上头的皇弟竟对这战神如此上心,就连那天命教主也
这男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不过这倒也好
殷征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嘴角不屑地一翘,露出一个他绝不会在人前展现的,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所以当轻骑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的皇兄一丝不挂地侧靠在床上,裸露着上半身,被子正好盖在他的腰际。他身旁是同样未着寸缕的战神。他瞧见皇兄的两根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元妄的下巴,就好像他平时撸猫那样,嘴角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轻骑张着嘴,下巴惊得都要掉下来。
他这才离开没一会儿工夫,怎么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
二心意
看着床上赤身裸体的两人,轻骑张着嘴,下巴惊得都要掉下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
他就说皇兄为什么一直赖在战神屋中不走,果然是另有所图!
看着呆愣地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轻骑,殷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皇弟,你怎么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啊,哈哈哈”
“”
“放心,我什么也没做。”殷征收起调笑神色。
轻骑一脸不信地看着殷征。
“我只是和战神大人”殷征低头看了眼元妄,嘴角一翘,“互相取暖罢了。”
互相取暖
自己都没有和战神同床共枕过虽说“有幸”和战神做过更为亲密的事,但他哪儿敢留在战神床上赖着不走啊。
“刚才也说了,我很怕冷嘛。”殷征补充道。
怕冷就要跑到战神的床上吗
不过才那么会儿工夫应该的确不会发生什么吧,况且战神也还没醒呢。
“不过战神真的很好抱啊,身体很暖,抱着很舒服。”
“皇兄!”刚稍稍安心的轻骑又要急得跳脚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哈哈”殷征掀开被子走下床,“放心,我不喜欢男人。”
“谁知道呢”轻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他并不是质疑殷征“不喜欢男人”的言论,轻骑只是觉得不喜欢男人并不能作为不喜欢战神的理由,那可是人见人爱的战神,连猫都喜欢。
“哦?”殷征轻挑了挑眉,“他的魅力当真那么大?”
“不大,战神大人的魅力一点也不大。”他这句话说得跟赌气似的。
轻骑见殷征正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又看了眼床上赤裸的战神,这么一看,怎么那么像事后
不不不,别瞎想,轻骑在心里摇摇头。
而且看殷征里一层外三层地穿那么多衣服,哪儿会冷啊?脱光了才会冷吧还有头上的那个银冠,明明没有束起多少头发,果然只是为了彰显身份装模作样用的吧,轻骑不免开始在心里吐槽起自己的皇兄来,顺带有点羡慕他有钱,这身行头的价值他不敢想。
“话说皇兄,怎么战神大人还没醒啊?这也过去两三天了吧。”轻骑面露担忧地望着床上的元妄。
“可能因为他经脉尽损,体术慧根只有0%的缘故吧。”
他这句云淡风轻的回话却让轻骑有如雷劈般,愣了半晌才道,“你说什么?!0%?怎么会?!”轻骑冲着殷征大声质问,就差拎起他的衣领了,“你之前不还说他身体无恙的吗?!你胡说!”
“别激动别激动我骗你作何?是无疾老人替他查探伤势时发现的。”殷征赶紧安抚轻骑道,“据他猜想,可能是由于战神冲破了大梦黄梁的桎梏,不过这也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反噬,曾经被洗过的慧根也回归到了原点,这才让他的体术慧根退回到了0%。”殷征叹了一口气,“毕竟逆天改命是大逆不道之事,也许这就是惩罚吧。”
轻骑仍是不信般地瞪着眼,“可这又不是战神想这样的”这简直比他自己慧根清零还要难以接受,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便道,“那你让你手下那个无疾老人帮战神大人看看,他不是号称在世华佗吗!你让他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治好!”
“哎,这哪是轻易便能治好的。体法慧根本就是天资一样的东西,如果慧根能够被轻易改写,习武之人就不会被资质所束缚了,洗髓更不会被称为禁术了。慧根随意改变,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可可是”轻骑想到了少年时候的元妄,他明明也是有属于自己的体法慧根的,虽然不高只有74%,但少年却仍然努力着
“战神大人怎么会0%”
“什么0%”
正当轻骑兀自伤感之时,便听见这一声细微沙哑的人声,轻骑猛地回过头,便见床上的元妄睁开了眼。
“战神大人,你醒了?!”轻骑惊喜道。
“”元妄缓缓坐起身,眉头皱着,他的头还有些疼,脸色也有些不郁。刚抬眼,便瞧见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那表情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实在谈不上有多好看。
“喵~”
“喵~”
对于元妄清醒,似乎同样欢喜的,还有三只毛茸茸的生物,毕竟它们可是守着床上的人有好些时候了。
“猫?”元妄低下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床上的三只猫。黑猫用脸拱着他的手臂,白猫躺在他怀里打呼噜,狸花猫则好奇地凑近元妄的脸闻着。
轻骑垮下肩,泄了气一样,战神明明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却什么表示也没。如果他的第一句话是“轻骑?”该有多好而不是什么“猫?”!
轻骑又惆怅了起来。
“战”轻骑只是刚说出一个字,刚想再靠近元妄一分,三只猫便齐刷刷地把矛头对准轻骑,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像是轻骑要再靠近一点,他身上的抓伤可就不止三处了。
这三只破猫!
“皇弟日思夜想的人好不容易醒了,你们这么阻拦可不像话啊。”一旁的殷征走近床边,抱起其中一只黑猫,接着,便一边抚摸着黑猫的毛发,一边微笑地看着床上的元妄。
元妄也回视着他,稍作回忆便想起来,眼前这个青年是之前在战神府上助他一臂之力的人,也是刚才睡在他旁边的人。
“啊,好像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吧。”殷征放下怀里的猫,“在下殷征。”他谦逊有礼地双手作揖,表现得一副十足有涵养的模样,“是他的皇兄。”殷征伸出手指朝旁边一指。
他并未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也许是不想在战神面前表现得太过张扬自大,便迂回地侧面表达出来,顺带把轻骑拉下水,导致轻骑现在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同战神说话了。
元妄微微蹙起眉,看面前人的穿着打扮,还有他浑然天成的气质,又想起当时在战神府,江湖众人对他“殷王”的称呼,元妄多少也猜得到,况且他刚才那句话算是明示了,皇兄皇弟的称呼只有皇家人会这么用。
真没想到元妄眼神微微偏移,看了眼轻骑,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人。只见后者正低垂着头,一只手紧张地抓了抓裤子。元妄没什么表情,又转而看向殷征。
“久仰战神大名。虽此前一直未能有幸见得战神一面,不过有关战神的事迹在下一直都所有耳闻。实不相瞒,殷某内心实则已倾慕战神您许久,拖我皇弟的福,如今得以见到真人,实感名不虚传。”一番恭维的话被他说得十足恳切。
“”
“好在战神你可算是醒了,我这皇弟可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对战神您甚是担心啊。”
元妄又看向轻骑,片刻后道,“皇弟?”
“对啊,皇弟,就是这位。”殷征用胳膊肘碰了碰呆滞的轻骑。
“嘿,嘿嘿”轻骑干巴巴地傻笑两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战,战神大人,其实我是大殷的十二皇子。”
“是十三皇子。”一旁的殷征纠正道,并在心里惋惜般地叹了口气,懂不懂放低自己的姿态才能博得别人好感啊?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身份,难道皇子的身份在大名鼎鼎的战神面前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并没有,所以这个自我介绍绝对是要扣分的。虽然他忘了,迂回表达这一套路刚才已经被他自己用过了,轻骑总不好再说“他是我皇兄”来一笔带过吧。
“啊对对是十三第十三个。”轻骑压根儿就没记住过。
元妄望着轻骑,良久,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面对战神寡淡的回应,轻骑多少是有点失望的,他以为至少战神大人会惊讶那么一下下,这是不是说明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
看着轻骑有些郁闷的神情,元妄抿了下唇,眼里有些笑意,过了一会儿后才道,“我倒的确是没想到。不过我有些好奇,轻骑你好好的皇子不当,怎么会跑去当了个道士?”
“哎我这个皇弟啊,小小年纪便已看破红尘,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这才出家当了道士后生可畏啊”
“皇兄你别乱说!”轻骑赶紧打断殷征的胡诌,“战神那个我”见战神正盯着自己,轻骑又紧张了,不过战神问了自己的事,多少还是让轻骑心里窃喜了一下。
“就小的时候,有道士来皇宫里,感觉他们和宫中人都不太一样,而且都会武功。”轻骑想起小时候见到出家的道士,虽然他们穿得十分朴素,却自有一股超然世外的气度,不禁让小小的轻骑有些神往,“见到他们之后,我也了解到了体法慧根为何物,比起念书我更想习武,总想着偷学一二。而且,比起皇宫中的条条框框,我也更向往闯荡江湖的逍遥自在。有一次我偷跑出皇宫,在山上待了几日,就感觉特别的自在。之后回来就觉得皇宫不适合自己,这才拜在了青城山门下。其实就也没啥特别的”轻骑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元妄很认真地听完,随后认可地点了点头,“很小就看清了自己想要什么,不错。”
听着这一句可谓是夸奖的话,轻骑差点就喜上眉梢了,随即在心里告诫自己得绷住。
“说来,皇家人混迹江湖倒也并不罕见。”殷征一笑,“相国寺的住持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而灵溪谷的大师姐则是大殷的三公主。”
元妄听后倒真有些惊讶,思忖片刻后道,“这确是稀奇。”
而一旁的轻骑则丢给殷征一个“这我都不知道”的眼神。
“江湖朝廷一家亲。”殷征笑眯眯。
元妄并没接殷征的话茬,只问道,“我刚醒的时候,听见你们说0%什么0%?”
他这一问,把两人都问在了原地,两人对看一眼,似乎谁都不想先开口,当那个传达坏消息的恶人。特别是轻骑,咬了咬唇,不敢去看元妄,一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还是殷征先开了口,他直言道,“战神,你现在的体术慧根,已经是0%了”
听罢,元妄微微瞪大了眼,一只手在瞬间握成了拳,过了许久才逐渐松开。他在一开始甚至是不信的,但想到旁人无必要诓骗于自己,又或许,他在心底,对此也早有预料。
屋内一片静默,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看着元妄此番模样,轻骑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战!”他激动地上前,似乎想要开口对战神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这样也好。”元妄扭过头,望着窗外,眼神似有些悠远,“本来就是虚假的”他嘴角一翘,扬起一个自嘲的笑。
元妄闭上眼,接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的神情显得尤其坦然,“我现在倒是觉得一身轻。”
“你就不会不甘心吗?”殷征没忍住便问道,他没想到战神会如此泰然处之,连他自己对此事实都要生出些微不忍。毕竟在此之前,你可是唯一一个体术慧根100%,被世人景仰,被尊称为战神的人啊
“本来就是别人给的,又有什么放不下的?而且0%不正好?没了束缚,便可重新开始。”元妄笑了一下,“我依然相信人定胜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坚定,双眼清明,一如从前。轻骑仿佛透过现在的他,看到了那个坚信人定能胜天而不断努力的少年,内心一阵感动。
殷征也在心里暗暗惊叹,第一次对他在几天前看的男人的记忆有了实感,面前的男人和少年似乎有了一定程度的重合,不禁让他生出确是一人的感慨。
“好。”殷征拍手叫好,不愧是战神会说的话,这男人的确并非徒有其表,浪得虚名。
“不过正如殷王所见,我现在习武根基尽毁,已担不起战神的名号。殷王助我,并照料有加,我自然表示感谢,但现在的我对你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元妄想到那天在战神府的情景,江湖中许多厉害的高手竟都归顺了殷征,他如此对待自己,想来也必有想把自己也纳入麾下的意图。
“这哪儿的话。”殷征不赞同地摇摇头,“想不到战神竟是这样看待殷某的,哎帮助战神,并无其他所图,殷某也只是为我这皇弟着想,自然便要对他的心上人爱护有加。”
元妄听后不再说话,殷征也未再多言,徒留轻骑一人红着脸,对于他皇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心上人”一词,在解释与不解释之间纠结。
***
“轻骑,你看这个凉亭是不是修建得极为雅致?”
“皇兄这就是你一大早把我拉起来的原因?”轻骑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还没睡醒,这大冬天的,雪也还没化,他皇兄居然天刚亮就他把叫醒,只为出来看一个亭子?
“你看这顶,与这顶下的梁柱,比例多么协调啊。”
“”轻骑是欣赏不来。
“你再来看,这湖心亭与湖面的位置,如果它修在正中会显得太突兀,而如果它修在最偏的角落,又会很容易便被忽略。偏偏处在这么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一眼望过去,是不是颇具美感?”
“是是是,好看,皇兄你的眼光是真好啊,您的每一处别院都堪比皇家园林,佩服啊。”轻骑敷衍地竖了个大拇指,又打了个哈欠道,“皇兄,没什么事我要回去睡觉了”
轻骑作势就要走,又被殷征拉回来了,“这些建筑看上去之所以如此赏心悦目,是因为它们的比例都是618%”
“?”
“618%啊轻骑,你的法术慧根是多少?”
“618%”
“没错。轻骑,你可知不知,你的体法慧根就如同这些具备最佳观感的建筑一样,处在一个堪称完美的比例,这个比例又可称之为黄金比。”
“黄金比?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一说。”
“几百年后自会有人证实。”
“几百年后?”轻骑怀疑地看着殷征,他的皇兄在说什么胡话?
殷征并未多做解释,只是道,“如果你有心留意就会发现,这世间一切值得称赞的事物,名画,奇观,美人,无一不遵照着黄金比,体法慧根自然也是如此。黄金比不是最极致的,但却是最和谐的。总之,我想说的是,你的体术资质和法术资质恰好分配于一个黄金点上,如若你日后能将体术和法术融会贯通,你将会是体法兼修的第一人,绝不会比单一资质在90%甚至是100%的人弱,也许还要更强,是至今为止,世人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啊?”轻骑不信,一点也不信,他觉得皇兄说得太玄乎了。
“轻骑,所以我说你太小瞧自己了,你的资质可一点也不普通啊,甚至可以说,天地之间,唯你一人。”他的确从未听闻过第二个是618%的,“我听闻你最近的确在体法兼修,成果如何?”
“还行吧。”
“兼修之路异常艰难,看你修习得如此如鱼得水,所以我想我判断得没错。”
“虽然不知皇兄为何如此断言,但你把这件事告知我做什么?”轻骑紧盯着殷征瞧。
“我的皇弟如此天选之人,我告诉你这个事实,有什么奇怪的吗?”
“莫不是之后会逼着我习武,然后逼我干些不想干的事吧?皇兄,你身边高手如云,多一个我不多,少一个我不少吧。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我就爱偷懒,习武只要能防身就行,没什么大的志向,就算你告诉我这件事,就算它真的是真的,老实说,我也一点想法也没有,就让我浪费我的天资吧。”
“哎轻骑,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资质,你就要如此辜负?”
轻骑点点头,大言不惭,“对。”
“黄金比的修为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你难道不想让世人见识见识,叫大家惊艳一把?”
轻骑摇摇头,“不想。”况且你之前说的我还没信呢,什么黄金比的鬼东西。
殷征也没指望轻骑听后就会奋发图强,便道,“想必轻骑你是在我这王府别院待得太舒坦,而忘了外面什么情况吧?战神并非天生100%,而是被洗髓达成的后天100%的消息已在江湖中不胫而走。有不少人骂他是骗子,欺骗江湖众人至今,之前同他交好的不少势力也已倒戈,扬言要讨伐他。当然,这都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正义的话。呵,没有好处的事他们可不会做。他们更多的,是想要战神这个人。”
“”
“如果能得到战神,那么同时便能窥探他身上洗髓功的秘密,若有幸参悟,这洗髓功岂不就能为自己所用了?我猜他们一定都这么想。当然若换成以前的战神,这些人他一定不放在眼里,可惜他现在的体术慧根是0%了啊战神大人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孤立无援,危机环伺呐。”殷征朝轻骑笑了一笑,“轻骑,你说是不是?”
“”
“好好习武,并不是只为了你一人啊。”殷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轻骑的肩。
***
轻骑看见元妄正站在雪地上,挥着手臂,似乎是在练拳。刚想走上前出声叫他,便见元妄正一下下地击打着面前的树干,连拳头都出了血。
“战神大人,你做什么!”轻骑跑过去,惊讶地大声道。
见是轻骑,元妄放下手,拳头正往下滴着血,在雪地上晕染开去。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呵地笑了一声,“在从前,只一下,这棵树就倒了,哪像现在”他像是有些好笑地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的拳头。
“战神大人”轻骑不禁皱起了眉。
“是我小瞧了体法慧根作为一切武学的根基?没了它,我再怎么用力,都撼动不了这棵树分毫。”
听战神这么说,轻骑心里有些难受,虽然对于体术慧根已为0%这件事,战神表现得很坦然。但轻骑知道,当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事实带来的变化时,任谁一时间都会有些接受不了。
“轻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听闻,轻骑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看着说出这话的元妄许久,接着,“扑通”一声便在战神面前跪了下来,“师父——!”
他这没来由的一下,还有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称呼,让一向处事不惊的战神都楞住了,甚至惊讶得朝后退了半步,像是完全也料想不到轻骑会这么做,张口愣了许久才讶异道,“轻骑你”
轻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元妄,眼里似有什么在闪动,“战神元妄!你收我为徒吧!我接受你的一切教导,我会永远追随你——!”
他不想看到这样落寞,这般自嘲的战神,在他眼里,战神永远都是那个自信的,傲视群雄的,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战神。
即使你受伤了,你战败了,你不再拥有那100%傲人的资质,我依然承认你,依然仰慕你,依然愿意受你赐教,依然愿意追随你。
他想告诉他,我认你作师,是因为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英勇无匹,受万人景仰,比任何人都厉害的战神——!
这一点,永远,永远也不会改变!
他想把这些传达给眼前的人,他想向他表达自己的忠心和决心。
少年的满腔情意,虽表达得有些突然和鲁莽,好在他面前的男人接收到了。
战神虽时常给人冷漠不易亲近之感,却绝不是不领情之人。眼前少年何意,元妄又怎会不知。看着朝自己跪下的轻骑,强硬的内心也不禁生出了些许感动,却又觉得少年过于激动,所言所行都有些草率了,不由地轻笑出了声,“拜我为师,那你在青城山的师父,要怎么办?”
“”轻骑愣住了,他刚才想都没想就把那些话说了出来,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师父来。经战神这么一提点,倒的确是“也没人说不可以拜两个师父吧”轻骑小声嘟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师父还是免了吧。”元妄把轻骑扶了起来,“谢谢你,轻骑。”望着少年满含情意的双眼,除了对他的鼓励和憧憬外,还有些别的什么。他其实一直都懂少年的心思,只是对此,他也只能表达感谢,更多的,至少目前,他还无法回应他。
好在轻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痴汉,仅仅只是一句谢谢,便让轻骑心里乐开了花,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冷不丁又瞄到了战神流血的手,实是有些心疼地抓起他的手,望着元妄,坚定道,“战神大人,一定可以的。”
“嗯。”元妄朝轻骑笑了笑,“是我丧气了,明明说了不在意慧根的,不应该啊。”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是!什么来着,人定胜天!说好的重新开始呢!”轻骑高昂道,“而且战神大人你怎么能说没什么可以教我了呢?况且明明是你看中了我的资质,才把我招进战神府的,怎么能半途放开我呢?”他就死皮赖脸了。
“好好好。”元妄有些无奈,又像是想到什么道,“不过既然都这样了或许我还可以试试修习法术?毕竟两边都是0%了。”
“对啊对啊!”轻骑赶紧附和,他自然没忘了之前,元妄对于自己无法修习法术一事而感到遗憾的事情。
“那还得向轻骑你多讨教讨教了。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得称你一句师父呢。”
“不敢当不敢当!”轻骑赶紧摆手,他不是客气,而是真的惶恐。他觉得自己可以对战神大人俯首称臣,高山仰止,但战神大人绝不能低人一等,一丁点也不行,他打心底这么想。
元妄但笑不语。
见战神好像放宽了心,轻骑心里也舒坦了,连忙道,“战神大人,您就在这儿好好休养,吃好睡好,闲来就练练武,这一棵树算得了什么?再过几天,您就能一拳打十颗了!”当然有空了也别忘了指导指导我,“况且慧根0%,也不代表就入了死局啊。天下之大,江湖中自有各种奇人妙士,总归能找到让您的慧根恢复的法子!”
“嗯。”元妄想了想又道,“虽说我确是可暂待在这里从长计议,不过你那个皇兄似乎不好相与。”轻骑瞄了一眼远处的湖心亭,正悠哉看雪喝茶的殷征,“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值得他利用的价值。轻骑,他想利用的人,是你。”元妄想殷征这般的人物,肯定也发现了他皇弟过人的天资,一定也想把轻骑纳进自己麾下。
“他想留住你。并且,他在用我来牵制住你。”虽然这么说有些直白,但元妄觉得有必要让轻骑看清这一点。
元妄以为轻骑听见自己这么说,一定会很惊讶,可轻骑的反应却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只见后者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双眼亮晶晶的,就好像在密谋着什么般的兴奋,“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知道。战神大人,要说现在世上最安全的地方,那便数我皇兄这里了。他手下那么多高人护着,也许现在我们周围,就有几个盯梢的呢。既然他有心想留住我,这样也好。有他的庇护,战神大人您至少这段时间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他知道我不会离开你身边,而我又不想把你置于危险境地,皇兄身边便是最佳选择,他的势力足够护你周全。所以要说利用,我俩应该算互相利用吧。”
“”元妄心里吃惊不小,倒是不成想眼前少年竟有如此心思,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对轻骑重新审视一番了。又想到之前也只是瞧他天资不错才与之结识,现如今,竟与他有了这般牵扯。现在仍在他身边的,竟是这名少年。
“所以说,战神大人,您就在我皇兄这儿好生休养着吧!”
这一切可都是为你啊,我的战神大人。
轻骑并不觉得被利用有什么苦闷的,反而心里乐呵呵的。
【前情提要】
战神元妄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沈碧池就是沈碧渊,以及自己100%的体术慧根都是拜他所赐,且亲妹妹元青也被沈碧渊所杀,而沈碧渊的真实身份则是天命教教主。
元妄本想杀了沈碧渊,却被天命教众救下,并在教众中发现了很像元青的人。此时,轻骑也赶来了,混战之际,轻骑和元妄被轻骑的皇兄——殷征救走。
方才知,轻骑是大殷的皇子,只不过很早便随心所欲,拜入青城山做了名道士,现如今基本和皇家没有太多瓜葛。
而再度醒来的元妄也由于洗髓的反噬,筋脉尽毁,现如今慧根已是0%。
殷征此人不一般,笼络了当今武林体法慧根90%以上的许多大佬,并看中轻骑仅此一家的618%黄金比的体法慧根,希望能为己所用。他这么做,目的是皇位。
轻骑看穿殷征所图,为了保护战神元妄,也为了能尽早找到替元妄恢复的法子,便借助殷征的羽翼,暂留殷征身边。
中卷的主要角色便是轻骑,元妄,殷征,这三人。
三启程
轻骑,殷征和元妄同乘一辆马车。
元妄坐在一边,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而轻骑和殷征则坐在元妄对面。
殷征斜过眼,便看到身边的轻骑一直盯着元妄看,心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把嘴凑近轻骑耳边,轻声道,“这么好看?”
“!”轻骑吓了一激灵,差点跳起来,这一声动静有点大,轻骑赶忙看向对面的元妄,发现他轻蹙了下眉,便赶紧收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然后夸张地动着唇,对殷征唇语道,“你——干——嘛?!”
殷征只笑看着轻骑,歪了歪头,也是唇语,“你们做过几回了?”
“!”轻骑又是一阵惊讶,差点又要跳脚,“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殷征轻笑,“就是好奇,想不到我的皇弟本事这么大,能上得了战神的床。这就令我不得不有些好奇了啊,床上的战神大人是什么样的呢能让我的皇弟如此魂牵梦萦”殷征状似思索。
“别——想——!”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别激动啊轻骑。”殷征笑得没心没肺。
这边眼看轻骑就要拽殷征衣领了,冷不丁瞄到对面的元妄不知何时睁了眼,正眼神清明地看着他俩。
兄弟俩皆是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挺腰端坐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倒挺好。”
“”两人没有应声,都在心里否认。
“战神大人,再休息一会儿吧!”轻骑望着元妄的眼神透露出担忧。
“不用了。”元妄用手拨开马车的窗帘,一时间外面的声音传进了马车里,窗外是热闹的街市,小商小贩正在吆喝,“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问。
“都忘了和战神知会一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殷都。”殷征答道。
“殷都?”
“没错。”
殷都——王城的所在地。
“这也是我苦苦寻我皇弟的原因。一个月后,将在殷都王城内举办十年一次的皇家祭祀大典,意义重大,届时,所有王公贵族都要参加,不得缺席。所以作为皇兄,我当然要把我闲云野鹤惯了的皇弟捉回来了。”殷征撇撇嘴,好像在说自己其实也是被逼的。
元妄点点头,“是这样。”
“所以也劳烦战神和我们同去一趟了。”
“我和皇家并无牵扯,也可以去?”
“当然当然,受邀的并不仅仅是朝廷中人,江湖中许多英雄豪杰也都会参加,自然,也包括战神您,您可是受邀名单的第一位。要知道,皇家的那些王子王孙们,平常深宅大院里锦衣玉食,充其量会些花拳绣腿,一直都对像您这样武功盖世的江湖中人十分憧憬呢。”
元妄只点了点头,没再多做回应。
就如同前两天轻骑和他说的,眼下,他皇兄的势力范围内就是最安全的,而他自己如今已是废人一个,需要时间养精蓄锐,恢复武力,再做下一步打算。虽然他清楚殷征所言并非全部,他召集轻骑以及回护自己的目的,也绝不仅仅只是要他们陪同一起去皇家祭祀这么简单,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现下也只能跟着殷征走。
“哎。其实我也觉得很麻烦啊”殷征叹了一口气,“古人云,溪柴或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这二月飞雪,天寒地冻的,不就应该窝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嘛,什么皇家祭祀,真的麻烦死了我一点都不想啊”说着,他缩了缩身子,把自己陷进狐裘大氅里,一派平和慵懒的样态,一只手抚摸着双腿上的白猫,“你说是不是啊,雪团子?”
“喵~”白猫仰头叫了一声。
一旁的轻骑在心里直翻白眼,每次都要装作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实则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鬼呢,也不知道他这皇兄这次又要在皇家祭祀大典上搞出什么名堂来,啧,他还觉得麻烦呢!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此行战神才是最重要的,他也只是利用他皇兄的保护伞罢了。现下,也只能跟着他了。
“雪团子?”元妄轻声重复,双眼看着殷征腿上的白猫。
“对啊,不是很像吗~”
“喵?”像是听到有人叫它,白猫起身一跃,就站在了元妄双腿上,接着,它放松下身体,蜷起尾巴,慵懒地闭起了眼。
“哈哈哈,我的猫咪们向来对陌生人十分警惕,这还是我头一回见他们这么亲近一个人,应该说,果然是战神?哈哈,我都有点嫉妒了呢。”
***
随着窗外小贩叫卖的声音越来越响,轻骑没忍住就掀开马车的窗帘,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街景。
殷征自是察觉到了轻骑的心思,抿唇一笑,“你想出去就出去吧,正好我们也到扬州城了。”
扬州——是去王城殷都的途经之地。
“不过别跑太远,我先行去找我们今晚要下榻的客栈。酉时前我们会合。”
“好好。”轻骑忙点头,刚想下马车,又转过头问道,“战神大人要一起吗?”
元妄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好。”
刚下马车,轻骑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呼——
好久没呼吸外面的空气了,全身筋骨都舒展开了,真舒服啊。
放眼望去,来来往往都是各色的行人。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店招高悬。酒坊、茶馆、书铺、染坊、包子铺等应有尽有。还有临街的小摊儿,捏泥人儿的,画糖画儿的,吸引无数看客驻足。到处都是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轻骑把自己的斗笠戴上,往旁边看去,元妄也戴了个斗笠,帽檐垂下一层黑纱,正好遮住脸,这是轻骑硬要元妄戴的,他怕有人认出战神来。
轻骑到底是玩心重,又的确好久没逛市集了,领着元妄东瞧瞧西看看,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要过去瞅两眼,即便是看过百八十遍的胸口碎大石,他都要过去凑个热闹。
“战神大人,来来来,快看快看,这个金蟾真好玩儿,他真的会吐舌头!哈哈!”
轻骑捧起小摊前的玩物,像是十分兴奋又好奇地对着元妄展示,整个人红光满面,两眼都好似在发光。
啊!
轻骑又瞬时打住,他突然回过神来,自己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都没问战神的意愿,就拉着他东转西转的,战神应该不会喜欢这些小孩子玩意儿吧?
刚想悻悻收回手,便瞧见徐徐微风拂过,遮挡元妄面部的头帘被吹起一角,他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瞧着这一幕,轻骑久久没能回神。
他笑了,这说明他应该不讨厌吧?
“嗯,是挺有趣。”元妄淡淡地回了一句。
轻骑又领着元妄逛了好一会儿,见元妄应该是不讨厌,便瞧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什都要给元妄展示一下,跟献宝似的。转眼又来到了算命先生的摊位前,和长须的算命先生唇枪舌战三百来回,可把那装模作样的算命先生气得不轻,吹起胡子瞪起眼来,心里直骂这毛小子分明就是想砸场子。
“糖葫芦欸,糖葫芦欸——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串儿嘞——”
大老远的就听见了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此等热闹的集市,自是少不了轻骑最爱的糖葫芦。
轻骑快步走上前去,这么多时日,可想死他了!
从沿街小贩手里买了一串儿,咬了一颗被透明糖浆包裹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感觉立刻充盈口腔。
轻骑在心里长长地喟叹出一口气,啊满足了满足了——
把糖葫芦伸向面前人,“战神大人,要尝尝吗?”
啊等等,自己又自作主张了!战神大人怎么会吃!
刚想收回手,便瞧见元妄抬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扬起斗笠的罩面,只露出一个下巴,接着,他低下头,凑近自己跟前,张开嘴,用牙咬下了一颗糖葫芦。
轻骑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
不。
不行。
即便是在心里,你也不能尖叫出声。
但拼命忍住的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泄露了他此时激动的内心。
***
傍晚,三人于一处客栈会合,分别坐在桌边。
“怎么样,玩得还开心?”殷征笑着问轻骑,不过看他鼓鼓的行囊袋,估计又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当然,他的眼线一路上都跟着两人,两人做了什么,都会被一一上报。
轻骑点点头,然后又望向元妄,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战神大人觉得呢?”
元妄喝了一口茶,“嗯,我也好久没逛市集了,挺有意思的。”
知道战神大人也满意,轻骑舒了口气,心里喜滋滋的。他还从没和战神大人一起出游过呢,总感觉和战神大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真好啊轻骑在心里回味这一整天的经历,想着和战神相处的画面,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满足,扬起的嘴角就没耷拉下来过,那模样看着殷征心里是一阵恶寒。
“来来来,别客气,这一路舟车劳顿,我请客。”殷征大方地招呼道。
望着一整桌香气扑鼻的珍馐美食,轻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平常他囊中羞涩,向来是简衣素食,看来跟着他这皇兄也算有好处,至少银两方面完全不用发愁。
“今晚就委屈二位住客栈了。说来,我在扬州也有一处别院,离这儿不远,之后可以上我那儿去小住几日。”
“我没意见。”真是狡兔三窟。
“战神大人呢?意下如何?”殷征问。
“可以。”
“战神没问题就好,嗯”殷征略作思考道,“说来,其实我们倒也不必急着赶路,扬州离殷都已经不远,快的话十日也就到了,去早了也没意思,殷都还没这扬州城热闹呢。且再过一些时候,就也入春了,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正是江南好风景。正好我的别院又在此处,或许我们可就在扬州暂住几日,休整一下再出发也不迟。”
轻骑自然是不会又什么意见啦,他还没玩够呢,便又兴致勃勃地看向一旁的元妄,“那好啊,不如战神大人明天也和我”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听见一旁刻意抬高的音量。
“哎哟,我没看错吧,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元妄嘛!”
由于要进食,元妄便卸下了一直戴着的斗笠,此处又是人来人往的客栈,而战神元妄的样貌从来也不是什么秘密,自是有人认出他来了。
“什么战神啊,不是说根本就是假的吗!他根本就不是100%的体术慧根!居然欺骗了大家这么多年!”
“是啊,听闻他使用禁术改写自己的慧根,真是下作!简直就是武林中人的耻辱!我呸!”
“据说还因此遭到了报应,现在他体术慧根已经是0%了,还战神呢,早就是废人一个了!”
“真的假的啊,哈哈哈哈!他现在谁也打不过了吧!”
轻骑握紧的双拳咯吱作响,听着这些人对战神大人的诋毁和侮辱,简直是越听越气,整张脸憋得通红,竟敢这样说战神大人,你们这些人,都知道些什么
实在是忍无可忍,刚想站起身,就被殷征按住了手。
“皇兄,你!”
轻骑只想说别拦我,便见对面的元妄站起了身。
他这一动,便让客栈中所有人都噤了声,齐刷刷地看向他。
“战神大人”轻骑有些担心地小声唤道,视线追随着元妄。
只见元妄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的面上瞧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来到对他出言不逊的人身前,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和威严,只叫那人朝后仰起身子,做出防御的姿态来,“你,你要做什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元妄翘起嘴角一笑,只道,“打不打得过,你要试试么?”他的指尖触到桌子上的剑。
那人瞪大眼盯着此时的元妄,又看了看他的手指,喉咙一动,咽了口口水。
要赌吗?
还是说
不,不行
对于危险的直觉告诫他要立刻撤退。
“走走!”他拿起桌上的剑,腿一跨扭头便走了,和他同桌的人也都纷纷落荒而逃。
客栈里久久没有动静。
“啪、啪、啪。”殷征微笑,缓慢地鼓起了掌。
这边元妄又坐了回去,率先拿起筷子,像是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吃饭吧。”
四皇位
来到殷征的王府别院已有数日。
明明再过几日便是阳春三月,偏偏今日又飘起了雪。
元妄推开门,便见宽阔的茫茫雪地之上,站立着一人。
殷征正手握着一柄剑,隐隐散发出凛凛寒芒。他像是刚练过剑,正轻喘着气,唇间呼出浅浅白雾,偶有细雪飘过,一旁寒梅绽放。
元妄走过去,“没想到,你会用剑。”
殷征转过身来,对元妄简单作了个揖,“让战神见笑了。”
元妄打量起此时的殷征,见他并不似平日穿装扮,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劲装,头发也束了起来,扎了个简洁的银冠,整个人显得干净而利落。他本就生得极好,肤白胜雪,面如冠玉,加之他此时手里拿的这柄剑,倒真有些像江湖中的名门子弟,贵气十足。
至少比他之前那些雍容华贵的服饰要好的多,元妄想,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厚重袍子不免有附庸风雅之嫌,总让他想到那花枝招展的白孔雀,现在这副模样则要顺眼多了。拿了剑后,似乎连眼神都清冽起来。
“这柄剑是?”元妄一眼便看中了殷征手里的剑,这柄剑无任何装饰,外表简洁肃穆,剑身泛着冷冷的银白色光芒,如一泓清泉,莹莹生辉,此剑定非凡物。
“纯钧。”
“纯钧”元妄小声重复道。
“正是。名剑山庄排名第一的宝剑。”说着,殷征嘴角翘了一翘。
“原来是名剑山庄。”纯钧这等上古名剑也只可能是名剑山庄这样的名门大派才可能持有。
“没错,我素与名剑山庄有些交情。”
交情仅仅只是交情吗?看来眼前这位殷王真是谦虚了,元妄想。这般珍贵的名剑现下能在殷征手上,不用说,名剑山庄也已经是殷征麾下的爪牙了,这殷王可真是能耐不小。
“哈,说到名剑山庄,不久前,前庄主孟青松卸下庄主之位,传位于他的双胞胎儿子——孟子昭和孟子晗,不得不说,这孟家兄弟当真青年才俊,仅一年功夫,便将名剑山庄在江湖中的排名又提前了一位,现下已是力压唐门,跻身武林前三了。”
“是他们俩。”
“哦?战神也知道他们?”
“嗯,睡过。”
“”殷征一时有些哑言,他完全也想不到元妄会这么回,好久都没反应,睡过?他没听错吧?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见殷征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元妄接着道,好像知道他心里所想,“你没听错,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殷征是彻底无言了。
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可以一脸平静又如此坦荡地说出这样的话。
这么说来,元妄和孟家双子也有牵扯吗?
也一直有听闻战神和江湖中其他人有些纠葛,他的皇弟到底是惦记上个什么人啊?
他轻蹙起眉,心里一时间有些复杂。
自己眼前的男人,这样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弱气,甚至比一般男人还要霸气太多的人,那波澜不惊的双眼睨着他,没有刻意出表现不屑,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傲和霸气,这样的人,真的在情事中是居于下位的吗?
这个男人好像在他的常识和理解范围之外,他想象不出他居于人下的样子,只觉一种矛盾和怪异感。
像他这般冷硬,强势的人,在床上到底会是什么样——才会把他的皇弟迷得神魂颠倒?
此时殷征的眼神就好像要剥开眼前人的衣服,窥探他内里的样子。
他又及时收回思绪,阻止自己再对此深思,因为这些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理智告诉他,他不必也不该对这个男人抱有无谓的探究欲和好奇心。
“君子剑——纯钧,倒是挺适合殷王你。”当然,是说他现在这副翩翩君子模样,不是说白孔雀那副样子。况且纯钧素有尊贵无双之剑之美称,配他天潢贵胄的身份再合适不过。
“战神过奖了,想来我也只是练练剑强身健体罢了,并不奢望获得更深的武学造诣,和像您这样的大侠完全比不了。”
交往数日,元妄也稍稍拿捏了一点殷征的性格,恭维奉承的话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但这人骨子里绝不不像面上这般谦逊,甚至很可能高傲至极。
“不知殷王的体法慧根为何?”
“不知道,多少都对我无所谓。”殷征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到,他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名剑纯钧,他没有说假话,他的确不知道,也确实对体法慧根这些丝毫不在意,因为这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我倒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战神,不知在战神眼里,是我厉害些,还是我的皇弟轻骑更厉害?”
“嗯”元妄思考了一下答道,“你二人相比,轻骑要更强。”
殷征笑了笑道,“我可不这么觉得,我认为我要更强。”
听闻,元妄皱了皱眉。
“因为,我有许多把“剑”。”殷征两指抹过纯钧剑银色的剑身。
剑——意有所指。
“自然,一对一比试我肯定不行。但己身再强又如何?终究是孤身一人罢了。比起把自己锻炼得刀枪不入,不如让天下的强者都听命于我,聚拢在我身侧,为我所用。”殷征握紧一拳。
不管是纯钧还是承影,亦或是干将或莫邪,就只是剑罢了,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就好像不管是95%法术慧根的李必应,还是巧夺天机的神算子,就也只是他手中的“剑”,可以助他击败强敌的白手套,以便达成他最终的目的,仅此而已。
所以,最强的——该是手中握有这些“剑”的自己。
“这样啊”元妄自是听懂殷征话里的意思,“若是有一天,你的“剑”都不在了呢?”
“不会有那么一天。”
“殷王真是势在必得,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元妄直截了当地问道。
“皇位。”殷征也回得很直接,他没有必要隐瞒,即便战神知道也无妨。况且,他也并不真的觉得像战神这般人物,会真的相信他表面上闲散王爷的作态。
元妄能看到殷征双眼里的野心和自信,他其实也隐隐猜到,毕竟当今圣上已垂垂老矣,而昏庸无能的太子显然又撑不起台面,下面的很多皇子都在觊觎皇位,这也是殷征聚集这么多江湖和朝堂势力的最大原因,他要让自己胜算在握。
“皇位啊”元妄有些感概,他毕竟是江湖中人,皇位对他来说很遥远,他也完全不懂朝堂间那些复杂的关系,但他知道,宫廷政斗虽不像江湖中那样直白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也同样腥风血雨,甚至更为暗流涌动。
“是的,皇位。”现世那些权斗和商战他已经玩腻了,根本没有对手,格局也太小,他相信,让他穿越到这里,穿越到一个落魄皇子身上,他的目标就该是那最大的——当今皇位。
这才有意思。
不然,上天让他穿越,还会有其他理由吗——?
不知为何,殷征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他望向眼前的男人,他感到某种不确定和变数。
所有人,包括轻骑,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在他计划之外。
“不过,皇帝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吧,昏君容易明君难。现如今,仍有百姓饱受战乱折磨,流离失所,殷王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这样的事态吗?”
“若我登上皇位,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殷征言之凿凿,没错,他不仅仅只是对皇位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有所抱负和计划,“仓廪实,衣食足,百姓安居乐业,商贸繁荣,官风清廉,歌舞升平,太平盛世。”
他要开启一个由自己亲手打造的太平盛世,届时,不仅全天下都是他的,所有人都会对自己俯首称臣,历史也将会铭记他的作为,这大概是一个男人能达到的最极致的巅峰,获得如此莫大的成就他应该不会再感到空虚了吧?
“我会是一个好皇帝。”没有人能比我做得更好,不会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他们都不配,为此,他将不择手段,他不能有任何差池和阻碍。
元妄看的到殷征眼里的决绝,没想到他真的对此有所打算,这倒令元妄有些惊讶。
“当然好皇帝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为情所困。”想及此,殷征又不免想到了他那为情所困的皇弟轻骑。
呵,心里一声嘲笑,在这点上,他其实一直都有些看不起轻骑,明明拥有618%黄金比的体法慧根,可谓世间绝无仅有的最傲人的天资,却天天追着一个男人屁股后面转。倘若轻骑能断情绝爱,一心习武,那么他能达到的武学成就将举世无双,只会叫人望尘莫及,想必也会成为他登上皇位的最大助力。
真是可惜。
所谓的不爱江山更爱美人,只是百姓间流传的佳话罢了,真正的历史,只有色令智昏,美人误国的先例。
因此,这句话在他眼里就是莫大的笑话。
情与爱只会成为他宏伟蓝图的阻碍,他不会为儿女情长所拖累。
元妄点点头,“没想到殷王竟有如此抱负和决心,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不过在此之前,殷王要不要和我比试比试?”
言毕,元妄折了一根树枝,覆雪掉落,露出两朵白色的腊梅。
“什么,你就用这根树枝跟我比?”殷征有些讶异。
“没错,用你的纯钧。”元妄用树枝直指着殷征手中的剑。
殷征只感到自己被小瞧了,他手握的可是上古名剑啊,就这么一根树枝况且,战神现在的体法慧根已经是0了啊,他可是一点内力都没有了啊。
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即便你曾号称战神是不是也过于自信了?
心里不免有些气愤,但面上却依旧面带微笑,“那就请战神多赐教了——”殷征先一招攻过去,被元妄闪躲开去。
二人便在雪地上过了不下数十招,最后,他手中的绝世名剑——纯钧,被一根树枝打落在雪地上,而下一刻,树枝尖锐的顶端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眼前这个男人用力,那么下一刻,树枝就会刺穿他的脖子。
他输了。
殷征咬了咬牙,看着自己眼前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突然有种错觉,即便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子,即便他是未来的皇帝,他也不可能让这人臣服自己,对自己一时的敬称和下跪也只不过是合乎礼仪的逢场作戏。
“殷王虽抱负远大,也不难看出殷王天赋过人,却也目中无人,且自负至极。”
“!”殷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评价他
“好皇帝不该这样吧?”
听闻元妄的话,殷征瞬间握紧一拳,在战神面前吃瘪,一向涵养十足的表情也差点绷不住。
这个男人,是故意挫他的锐气和锋芒的,就是要给他这当头一棒。
可恶
但他确实是败了。
他不想承认,但至今还没有谁,那么轻易地三两下间就带给他这样挫败的感受。
而且,这个男人,肉体虽不再有100%的天资,但他的精神,或者是内在,仍绝对担的起“战神”的名号。
“因此,我并不赞同你方才一番有关“剑”的理论。打铁还需自身硬,殷王。我虽眼下筋脉尽毁,但经年累月练剑的经验和技巧并不会因此而丢失,所以你赢不了我,即便你有如此名剑在身,但终究是外物。我甚至可以用树枝杀了你。”
“”
元妄丢掉手中的树枝,把殷征的丢弃的剑捡了起来,抚摸着剑身,眼中有着赞赏,颇有些感慨道,“真是柄好剑”随即看向殷征,“殷王往后若还想练剑,我可以陪你。”
“不要。”殷征果断回绝,垂着眼皱着眉,不去看面前的男人,他才不想和他一起练剑,这个刚刚击败他的人。
“哈哈,刚才只是和殷王开个玩笑,怎么还生起气了?”元妄语气随意。
什么?!
自己明明没有生气,却被眼前男人调笑的语气憋出了一股闷气。
五长情
转眼便是三月。
正是冬雪融化,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时节,和煦的阳光洒在幽静的王府别院中。
柳枝随风而动,一株株桃花越过房檐盛开,风一吹便是落英缤纷。
“唰——”的一声,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散落的一片花瓣瞬间被劈成两半,随即轻悠悠地落下。
男人目光凛凛,他收回长枪,垂下眼,长呼出一口气,手臂抹了抹额角的汗。
一旁的轻骑看呆了。
“战神大人太厉害了!”轻骑啪啪啪地鼓掌个不停。
元妄笑了笑,这小子一脸崇拜的表情也太夸张了。
轻骑直盯着元妄瞧,视线实在是没法儿从面前男人的身上移开。
只见元妄下身穿着长裤,精壮的上半身赤裸着,胸脯饱满,筋肉厚实,两条手臂肌肉隆起,青筋隐现,他的背肌亦十分宽阔,肩胛骨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一张一弛,没有一处肌肉是突兀的,每一寸都充满着十足的力量感,黑色的腰带紧紧地系在他略窄的腰肢上。
由于刚才一番活动筋骨,他的身上隐隐透出些许红色,汗水浸湿他深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出光亮的色泽。
太好看了
轻骑在心里赞叹了无数次,又不免把视线下移,只露出上半身的战神大人就叫他如此大饱眼福了,若是战神把下面的裤子也脱了
啊——不行不行!快打住!
轻骑赶紧在心里甩甩头,现在干正事儿呢!
且说这几日,他都和元妄在殷征的王府别院中切磋习武,要问轻骑是什么感受,只能说这些天把他整个人都过得飘飘然的。
和战神一起逛集市,和战神一同习武,一同进步,啊真好这些他在从前可想都不敢想呐
轻骑简直幸福得想哭。
“好久没这样了”元妄开口,“好像回到了从前。”
男人的目光沉静如水,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长枪。
只不过一切都变了,但一切又好像没变。
想及此,元妄心里有些感慨。
因为看过元妄的记忆,知晓他的一些往事,轻骑自然明白元妄所说的,眼前的战神大人在还是个俊朗少年的时候,就一直勤于习武,努力上进,如今的场景一定是让他忆起了从前吧。
元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或许是因为我被困住太久了”无论身体,还是心灵,“现在倒是感觉一身轻松,也感觉很真实,可能因为之前一直活在虚假里吧。”
“才不是!”轻骑立刻大声否定道,“战神大人对我而言一直都是真实的!”怎么可以否定这一切呢?要是全盘否定的话,那和我过去的那些时日都算什么啊?
“这些,那些,以前的,过去的,现在的,都是战神大人啊!”他的确如此认为,那些经历共同地塑造了如今自己眼前的战神元妄,“况且你经历的那些也没”
也没什么啊。
轻骑刚想这么说便打住,他本意是想让战神放轻松,但很快意识到这么说显然很不负责。他于战神的过去只是局外人,那些事带给当事人的感受只有局中人自己才能体会,他又有什么资格故作轻松呢?
总之,那些都是你。
还有,我都喜欢。
轻骑心里默默想。
元妄笑了一笑,是啊,自己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好像每次他失落或是泄气,面前这个少年都要非常大声地鼓励他。先不论他说什么,气势首先得提上去。
“不过这样也好,有进步空间,也看得见目标。还有这种同别人一起切磋习武的感受,我也很喜欢。”
“要是战神大人喜欢的话,我可以一直陪你的”轻骑小声腼腆道。
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太郑重了?会不会像是在告白?应该不会联想到长相思守这种吧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轻骑脸红,一面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隆重,一面又好像有点想战神能悟到。
不过轻骑确实想得有点多了。
“好啊。这些天你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很谢谢你,轻骑。”
呜呜呜,我会一辈子陪你的,轻骑握紧一拳,简直要在心里自我感动得默默流泪。
之前也说过,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他是真的没有大追求大抱负,他也不像他的皇兄那样喜欢搞事,虽然都说他的天资过人,但他对武学上的成就不敢兴趣,他想要的,就是简单平静的田园生活,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
虽然他的皇兄时不时会嘲笑自己,说他总是跟着战神屁股后面转。
但为了喜欢的人,想一直同他在一起,可以为了他而努力上进,即便是做自己觉得麻烦的事,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他的一份力量,只想为了他好,有错吗?
他不要世间定义的,所谓的男人该有的成就,他就想要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想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些什么,一切行为准则以他为主,想和他一起,这样有问题吗?
轻骑觉得没问题。
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自己的追求,就是他,是这个人。
况且,现在一切都还没完
望着眼前的男人,仿佛一种错觉,他能感到现在的元妄仍像是悬在一根绳上,没有着落,飘渺不定,他的周遭都是变数和不确定,他仍然没有踏实地定住。
是的,一切都还没完
他想要一个完整的,稳定的他,没有任何心结的。
但目前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显然还不是。
轻骑知道,虽然战神一直没有说,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但他知道,战神现在一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他的心结并没有解开,他仍有束缚。
握紧一拳,为了这个男人,他可以做任何事。
为了他想要的理想生活,他会想尽一切办法。
而且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显得很自大,但他想守护他,也想成为他的助力。
“战神大人,有恢复一点武力吗?”轻骑换上一副笑颜。
“武学技艺方面倒是没落下,力气也的确大了点,只不过我现在动用的都只是蛮力,并不是靠真正的内力,我目前仍无法探知到任何体术脉络。”
“这才几天,战神大人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咱们一起加油啊,战神大人!和战神大人一起习武,我感觉自己也越来越强了,正朝着体法兼修的康庄大道大踏步迈进!”
元妄笑了笑,点头道,“嗯。”
最近战神大人经常笑啊,战神大人笑起来真好看
一旁树枝上的桃花又绽放了一朵,就好像轻骑此时的心情,桃花朵朵开。
“咳,不好意思,打搅二位了。”
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一股恋爱的酸臭味,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循声望去,殷征正朝两人缓步走来,他换了一套黑衣镶金边的服饰,头戴玉冠,还是那般养尊处优,雍容华贵的样态。
看了看轻骑,微微耸了耸肩以表歉意,又把视线移向一旁的战神元妄。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他的身姿傲然挺拔,他正拿着一把长枪,稳立于天地之间,于战神的名号问心无愧。有汗水顺着他凸起的喉结,滑向他赤裸精壮的上半身,又滑落到他系在腰间的黑色腰带里。
殷征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阻止自己的视线在这个男人身上再逡巡半分。
“不知战神在我这王府别院待得可还习惯?”殷征和颜悦色地问道。
“这儿很适合练武。”元妄回。
“哈,战神满意就好。不过再过两三日我们就得向殷都出发了,否则可能会赶不上祭祀大典,只怕路上还有事耽搁,需尽早启程。”
元妄点了点头。
“对了,轻骑,今晚五王爷叫咱们兄弟俩去他的府上叙叙,扬州毕竟是他的辖地,主人邀请了,实是盛情难却。”
“啊?可不可以不去啊?”他还想和元妄多待上一段时间呢!他可不想把自己和元妄相处的宝贵时间拿出来匀给别人,一丁点也不想。
“你都好久没露面了,大家都很想你。”
想个鬼!
“况且,现在不见,之后在殷都还是得见,都是兄弟,不要搞得太生分。”
哎,真是麻烦,轻骑挠了挠头。
***
“嗝——战神大人”
床上的元妄循声望去,便见轻骑推开了他的房门,正站在门外。
一轮明月遥挂在天边,屋外夜色正浓。
“战神大人,我能进来吗?”
连门都没敲就擅自推门进来了,还问可不可以进来。
“进来吧。”
“嗯”
得到了应允,轻骑跨入门内,又把房门给关上,之后便站在原地。
元妄打量起此时的轻骑,见他之前总是毛糙糙的脑袋好生梳理了一番,又穿了件一看便价值不菲的外袍,想必是他的皇兄叫他穿的,无非是合乎礼仪。想不到这小子平常不修边幅,总是一套黑色的道服,现下好生拾掇一番,倒确实是个俊秀十足的少年。
此时这少年正眼神迷离,双颊绯红。
“喝酒了?”元妄问。
“是他们叫我喝的,嗝——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只想嗝,快点结束尽早见到战神大人”
轻骑朝前走去,身形摇摇晃晃的,迷茫的双眼看到了床上的元妄,他一下便扑到了元妄的怀里,抱了个满怀。
“啊战神大人”轻骑长长地喟叹出一口气,像个癞皮狗一样地抱着元妄,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
“嗯战神大人我好想你”
“不才半日没见?”
“够久了”轻骑用脸颊蹭了蹭元妄,好像个撒娇的孩童,他在平常断不敢妄自对战神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男人也没有因他的无礼举动而推开他。
“嗯战神大人的身体好暖好舒服”
元妄低头,便瞧见他怀里的少年,嘴唇嗫嚅着,说的话也模模糊糊的,嘟囔了几句后,便闭起了眼,他能感到少年鼻翼下平稳的呼吸,好像是睡着了。
“呼唔好香”还没过多久,看似睡着了的少年又嘟囔起来,他动了动鼻头,好像在寻找香气的来源,“好香”
元妄能感到少年双唇呼出的热气,令他觉得有些痒痒的。
“战神大人的奶子好香”
下一刻,双唇便对准那胸前凸起的奶头,嘬了上去。
在心里叹了口气,元妄颇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他就知道,今夜不会就这么完了。
六舔狗
“唔嗯”
轻骑嘬着元妄的乳尖,又去亲吻他饱满的胸膛,战神大人的身体暖暖的,是令人舒心的温度,而后者则任由轻骑在自己身上索吻。
细密的吻一路向下,捧起元妄的一条腿,去亲他的大腿内侧,“战神大人的腿好结实”
“呵,一喝酒胆儿就大起来了?”他甚至要怀疑轻骑是故意喝醉的,借着这有意无意的酒劲儿来找自己。
或许他们彼此都隐隐知道,醉酒的人,渴求的心,夜深人静之际,会发生些什么。
捧起元妄的脚掌,伸出舌头就舔了起来。
脚趾感受到了轻骑湿热的唇舌,元妄蹙了蹙眉,用手推拒轻骑的脸,好让他远离自己,“你这家伙是狗吗?”无论如何,被舔脚还是让他有些许不自在。
被拒绝了,轻骑的舌尖还伸在外面,一副还想舔的模样。见战神不让自己舔,轻骑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是战神大人身上的每一处,我都好想碰,好想舔,不行吗?”
不让他舔脚,他就舔手,正好元妄的手捂在他半张脸上,轻骑顺势伸舌便开始舔元妄的掌心,又去舔他的手指,成功让元妄的手瑟缩了一下。
手指间感受到的,是轻骑火热湿滑的舌头,灵活地游走在他的指缝间,还有他温热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元妄只感到自己的掌心被舔得麻痒一片。
这家伙
元妄能察觉到轻骑在平日里,一直都还是很注重所谓的礼教,在自己面前也很容易害羞,还喜欢装大人装成熟,这下喝醉了,什么礼数,什么拘束,一股脑儿地全丢了,只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元妄收回手,虽然令轻骑感到有些可惜,但他又可以如愿以偿地继续舔脚了,接着,他便又去亲吻元妄的脚踝,小腿,大腿,一个个饱含热切的吻落在元妄身上。
战神的每一寸皮肤他都想膜拜,或许真如战神怀疑的那样,他是故意喝醉的,他想和战神大人亲近他想碰触他想和他做爱自己已经好久没同他亲近了他放任自己于半醉半醒之间,醉酒是很好的放纵借口,一些非理智的情感和欲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憋不住了,他忍不了了,他好想同战神大人亲近,做亲密的事情,做舒服的事情。
这些天,同战神一起习武自然也令他很开心,但他对战神的仰望和憧憬从来都不是纯洁的,他想和他做肉体交欢的事情。
想亲吻,想做爱,想和他一同沉沦肉欲。
他在心里从来都很清楚这一点。
“战神大人的身体好漂亮好喜欢战神大人好香好好闻”平常不敢直说的赞美的话,也毫无保留地一并说了出来。
用双手撑开元妄的大腿,把它们分开至最大,眼巴巴地望着战神两腿间的器物,是私密的地方,也是会令人感到愉悦的地方。
“哈唔”
张嘴就含住了那半勃起的肉具,对着它又是舔又是吸,囫囵吞枣间,还不忘说话,“呼唔战神大人的肉棒嗯真好吃比糖葫芦还好吃”他想让战神大人感受到快乐,但也是真的想吃它。
元妄简直想封住轻骑说胡话的嘴,却也的确被这小子舔得有些爽,他从来不会刻意拒绝床笫间的快感。
朝下望去,自己勃起的肉棒就在少年清秀的脸旁,少年用五指扶着它,他微敛着眼皮,伸长舌头舔它,如此举动,莫名让这个白净漂亮的少年显得有些许淫乱。
“唔好大嗯”
嗦得啧啧有声,把战神大人的肉棒尽情地嗦够了,瞧见那肉棒上都是自己的口水,胀大成了十分可观的大小,这让轻骑很有成就感,迷蒙的视线又不免朝下瞧去。
还有这个地方,战神大人最色的这个地方。
这是战神大人的小穴他最色的小穴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迷惑住了,不像之前那般长枪直入,轻骑先是十分轻柔地吻了吻,惹的那后穴瑟缩了几下。
哪怕是轻骑,也知道这是战神大神最隐秘的,最软弱的地方,自然要温柔对待。
接着,他便不再克制,不像之前那般蜻蜓点水,张开嘴,伸长舌头,舔起那微缩的穴口。
“嗯轻骑!”元妄一仰头,淡定如他也不禁泄了声。
即便是在床上阅人无数的战神大人,也很少被这么对待。他用手推拒自己双腿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却怎么也推不开。
头颅耸过去,硬是埋在战神腿间,对着那穴口又是舔又是吸又是吮的,当真是什么人间美味,饿食般渴求着。感受到那小穴的欲拒还迎,湿滑的舌头便钻了进去。
战神大人的这里,他要尝个遍。
“好骚的小穴都是水儿唔真好吃”
“你”少年的话实在是有些让他听不下去,这小子都哪里学来的?
轻骑的双手按在男人肌肉结实的大腿上,那力道好像要掐出印儿来,他非常坚定地打开男人的腿,不让它们闭合,他吃他的穴,用舌头尽情地抚慰它,舔吻它。
“战神大人唔小穴好甜好喜欢好好吃嗯”他吸它,亲它,舔它,吻它,那下流的口水声混杂着啧啧的吮吸声,粘腻非常,淫乱至极。
如果少年平常隐藏的爱意不加遮掩,全部表露出来,或许就是现下这般模样,他就好像一个痴情无比的疯子,他此刻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哈嗯”元妄的呻吟声泄露出来,他敞开着双腿被少年舔穴,感受到那舌头对他毫不留情的进攻,那是他近乎招架不住的热情,同时能感到少年火热急促的鼻息好喘息,连一向淡定如斯的战神大人都有些禁不住这般攻势,大开的双腿有些痉挛,后穴颤抖地收缩着,吐出一股股求欢的蜜液来。
终于舔够了,满足了,轻骑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战神大人,好似无言地诉说着某种渴求。
只见这少年脸颊绯红,眼神迷蒙,双眼含情,睫毛纤长。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像是仍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那双唇水光潋滟,有些微肿,是十分漂亮的水红色,那颜色比外面盛开的桃花还要好看。
那模样瞧在元妄眼里,第一次让他觉得,这小子确实长得不赖,甚至很有几分姿色。
以前没在意,现下仔细看,少年的眼角下还有一颗痣,于此暧昧的情境下,更是添了几分风情。
“战神大人,好热我好热”
那是自然,之前少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帐内的温度攀升到一个可让人意乱情迷的程度。
包括眼前这个男人,也要沉溺于这番热浪欲海中。
“轻骑,是你惹的火。”男人这么说道。
此时元妄眼里的欲望看的轻骑心惊,不似自己那般热情似火,却是暗流涌动。
他轻易就被战神推倒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一点也不反抗,根本就是顺着男人推他的力道躺下,他心甘情愿被战神反过来制服住。
轻骑仰视着元妄,他特别特别喜欢战神这个样子,乃至于十分享受,这种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模样,然后自己由于他的强势,而激动到发毛的感觉。
战神向来说一不二,他掏出轻骑已经硬到发胀的小兄弟,跨开双腿,不由分说地骑了上去。
“啊!战神大人”少年惊呼。
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少年做了,他很清楚怎么让这个少年爽到,他很快地摆动起自己的腰肢,用后穴套弄少年的肉棒,他不像少年那般黏黏糊糊的又骚话不断,他很直接,他的每一下都快准狠,让这个少年爽,也让自己爽。
“啊战,战神大人,慢,慢点儿哈啊”
眼前便是男人雄伟而坚实的躯体,他整个人骑在自己身上,完全驾驭住自己。
谁又能想到,世人口中的战神一般的人物,他的后穴也能如此柔软,他驾驭男人的技巧娴熟无比,任谁都甘愿做他的马儿,直想再给他根缰绳,让他拴住自己的脖子,心甘情愿地做他的俘虏。
他骑在自己的肉棒上,用他那骚浪的流着淫水儿的穴儿,他晃动着身子,尽情地驰骋着,把床板做得吱呀作响,也把他身下的马儿搞得嘤咛不断。
那两瓣浑圆的臀部抖动出一波波肉浪,他的身体流着咸湿的汗水,直让他深蜜色的肌肤遍布一层淫亮的水泽,那浪荡的后穴紧紧吮吸着自己的肉棒不放过,像是想要榨干自己的精华。
“战神大人唔好舒服”轻骑被搞得嘤嘤呜呜的,这强烈的生理快感叫他几欲落泪,还有他屈服于战神的心理快感,他喜欢他强者上位者的姿态,他好喜欢被他驾驭的感觉。
双手抚摸上元妄精壮的腰肢,带着些小心翼翼,而男人却主动抓起轻骑的手,摆在自己的鼓鼓的胸膛上。
“战神大人”
“你刚才什么没做,这下又害羞起来了?”
见战神这么说,轻骑便也不再克制,大胆地用双手揉捏他垂涎已久的大奶子。
元妄勾起唇角一笑,带着股莫名的勾引,“我很喜欢。”
轻骑简直要被眼前的男人迷疯了。
平常坚实无比的胸脯在他的揉捏下变软,好似又胀大了一点,还有那凸起的奶尖儿,他可以用手指尽情地把它们揉得东倒西歪。
视线朝上望去,他看到元妄仰起的脖子,脖颈有些紧绷着,一道蜿蜒的青筋凸出,他看到他滚动的喉结,男人显然是很舒服。
他不像自己那样,被搞两下就气喘吁吁呻吟不断,他即便在情事中也露出的这种刚强而又十足性感的模样,更让自己着迷。
元妄确实被轻骑撩拨起了情欲,他不否认这一点,即便他的身体现在不处在发情时期。
他承认,同这小子做爱的感觉很不错。
他知道轻骑对自己的心意,他对此不置可否,他虽有感于少年人对他的情感,但目前的他无法给他回应。平常二人以礼相待,好似纯洁的结伴关系,但他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会再滚到床上。
就像现在这样,赤裸相见,肉体交欢,毫不顾忌地做快乐的事情,叫两人都舒服。
向少年倾下身,抬起他的下巴,此时两人的脸离得极近,视线胶着在了一起。
“你想让我吻你吗?”他问。
轻骑不满地努了努嘴,“那战神大人想吗?”每次都叫他先开口,坏男人。
话音刚落,战神的唇便倾压下来,轻骑很配合地张开嘴,火热的唇舌同他纠缠起来。
一夜激情过后,元妄睁开眼,便瞧见轻骑正跪在床上,低着头,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
“对不起战神大人!是我太自大了!我太狂妄了!我太自作主张了!”彻底酒醒,轻骑回忆起昨夜,他昨天怎么能这样怎么逮着战神大人的身体就一阵舔简直就跟条狗似的,还说那些话
都什么鬼啊啊啊啊啊!自己怎么这副德行啊
天呐轻骑羞愧得整张脸通红。
不,他已经没脸了,已经都丢光了。
呜呜呜呜希望战神大人不要觉得自己不正常。
“我错了!战神大人您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轻骑真差点给元妄磕头了。
元妄用手揉了揉眉心,哎这小子。
“别吵,我还想再睡会儿。”元妄翻了个身,不想理这小子。
轻骑这边仍跪着,等了一会儿,伸了伸头去望,见战神大人好似真的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替他拉了拉被子。
七化物
“你是什么人?”
木柜前的黑衣人一惊,猛地回过头去,便见椅子上端坐了一个男人,正是战神元妄。
下一刻,元妄手里的长枪,便指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锋利的枪尖直抵着黑衣人的咽喉。
“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这身黑衣的打扮,一看就不是殷征王府上的人,而且他还在这儿鬼鬼祟祟地翻箱倒柜。
见被发现,黑衣人啧了一声,直接一跃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元妄见状,紧跟其后,追上黑衣人后,同他过了数招,也把黑衣人脸上的蒙面扒了下来,见他半边脸戴了个银色的面罩。
“天命教,双面人——阴阳术士。”黑衣人自报家门。
听着这三个字,元妄瞬间就瞪大了眼。
天命教
元妄握着长枪的手越握越紧,连手背都暴起一条青筋。
天命教
沈碧渊
“我来此处,只是寻些东西,还望战神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真是口气不小,说来便来说走就走吗。
不多废话,元妄一记长枪便突刺过去,阴阳术士闪身躲过。
他听说过双面人——阴阳术士的名号,本是赫赫有名的体法兼修门派——无双门的弟子,竟想不到加入了天命教。
“听闻体术慧根100%的战神大人因被洗髓术反噬,现在体术慧根已经是0%了,如今的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望战神大人莫要穷追不舍。”
“天命教沈碧渊现在在哪里?”
“无可奉告。”
元妄长枪攻过去,又快速使出几招杀招,阴阳术士都一一拦下,只见他快速闪到一边,向元妄推出一拳,直接命中他的腹部。
元妄生生退出好几米远,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阴阳术士那一拳威力不小,甚至伤及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仅仅只是一拳
阴阳术士说得没错,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慧根就如枯死的树一般,觉察不到丝毫的生命力。换做平常,想要制住他一拳易如反掌。可现下,他根本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了,他全然就像个普通人一般,无法调动体内的慧根,只能用肉身堪堪防御,使出的进攻招数由于没有内力的加持,这样只凭蛮力,根本就不是阴阳术士这等高手的对手。
握紧拳头,元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没有了慧根,差距竟然这么大
说什么人定胜天还以为可以做到,经此一役,这些天来他的努力简直成了笑话。
另一边的高楼之上,殷征正站在房顶,他的身后站着李必应和神算子,均是体法慧根高于90%的高手。
殷征俯视着庭院里发生的一切,阴阳术士正对元妄持续进攻,下手毫不留情。
“殷王,需要出手吗?”
殷征摆了摆手,道,“不用。”
见元妄已经被彻底压制住,被打得连吐了好几口血,一旁的李必应赶忙道,“他现在就跟普通人无异,再不救,他可能会!”
即便如此,殷征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战神,是你穷追不舍在先,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阴阳术士刚想再对元妄使出致命一拳,一串黑色念珠猛地弹开他的手臂。
“收——!”
只见那串黑色念珠的直径突地变大,套在了阴阳术士的身体周围,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缩小,紧紧地箍在了阴阳术士的腰间,同时捆住了他的两条手臂,使他动弹不得。
“什么?!”阴阳术士被念珠串制服住,扭动身子挣扎起来。
一人神色匆匆地跑过来,“战神大人,你怎么样——!”
***
轻骑匆忙赶到,见元妄血流不止,已经陷入昏迷。
要是他再晚半步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让轻骑心惊不已。
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黑衣人,这就是把战神大人打至重伤的元凶,“你这家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战神大人!”
阴阳术士挣脱开念珠串的束缚,扭了扭脖子。
他打量起轻骑来,是不认识的家伙,看来是小角色罢了,刚才那套念珠串倒是有点意思。看他的穿着打扮,该是修习法术之人。
“在下乃天命教的阴阳术士,是战神他阻我在先。”
天命教?!
天命教的人怎么会上这儿来?
不过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轻骑怒气正盛,金色法杖一挥,他的脚下嗖地扩大出了一个金光的八卦阵图——乾、坤、坎、离、震、巽、艮、兑。
果然是法修,还是道士那一卦的,阴阳术士暗想。
每当八卦图的1/8亮起,轻骑就能使出对应的法术攻击。
看来这小子把八卦阵练得炉火纯青,而这一边的阴阳术士也不遑多让,他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剑,接着高高一跃,伴随着肉眼可见的剑气,一剑便朝轻骑正面突刺过去。
轻骑赶忙使出一招土壁拦下。
“呃——!”那剑招的力道极大,轻骑只堪堪拦住,被那强劲的力道逼得双脚陷于地面。
“啊——!”土壁碎裂,轻骑硬生生后退去好几米远,一阵飞沙走石,那极强的力道让地面都硬生生地凹陷出了八卦阵图的印记。
他的金光八卦阵图被破了,而且这是体术!他是体法兼修之人?!本以为他只是普通术士罢了,便以相同法术应对,完全想不到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也没有提前做好应对体术的防御手段。
好家伙
面对眼前的强敌,轻骑喘着气,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污渍。
怎么办
要试试看吗?
轻骑拿起自己的法杖,在心中默念诀,只见他的法杖逐渐被一层金光包裹,接着,这层金光如同变幻莫测的气体一般开始变形,金光从法杖顶端开始伸长,再伸长,变大,再变大!
转眼之间,那金光竟倏地幻化成了十几米长的大砍刀形态!
“体法兼修之人可不止你一个啊!”
什么?!
“化物——大砍刀!”
轻骑双手使力,抬起金光幻化的大砍刀,仿佛真有千斤重一般,接着,对准阴阳术士,再用力向下一挥,那金光大砍刀便重重朝下砸去!
“咣——!”
就好像地震,地面“滋拉”一声,霎时便显现出一道深深的大裂缝!可怜那王府别院中建造华美的楼宇,直接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阴阳术士堪堪闪过,可衣服一角仍直接被劈去,整个人惊出一身冷汗,要是他刚才躲得不够及时,被那大砍刀砍到,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子竟然学会了化物?!
虽然他也是体法兼修之人,但他体术和法术只能分开轮流施展,化物那是体术和法术融会贯通的高阶招式之一!
看似是轻飘飘的法术,可幻化出来的东西可与实物无异!那攻击力的强度可让高阶体术也望尘莫及!这就是体法兼修的绝招——化物!
居然学会了这么强劲的招式,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呼成了。
使出来了,他平常和战神一起努力习武,是有用的!
今天,便拿这大砍刀来“小试牛刀”一下!
第一下没砍到没关系,他再砍!
轻骑挥舞起大砍刀,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地朝下砸去,都被阴阳术士躲过去了,可怜庭院中的其他几个亭台楼阁也都遭了殃。
这大砍刀威力虽大,但毕竟太笨重了,轻骑收回大砍刀,只见那金光又聚拢在了轻骑的法杖之上,轻骑继续屏息凝神,金光自他握紧的拳头上下两端伸长,竟逐渐凝聚成了一把金色的弓!
轻骑另一只手做出拉弓的姿势,不多时,一根金光的箭矢也显现了出来。
不多废话,瞄准东躲西窜的阴阳术士,定睛凝神,“嗖”的一声,轻骑拉弓射出一箭。
金光箭从阴阳术士的耳旁飞过,射中了一旁的大树,直叫那千年古树从中心碎裂开去,威力可见一斑。
轻骑又嗖嗖地射出好几只箭,每一根箭都快而狠,比刚才的大砍刀要迅捷许多。
最终,阴阳术士躲闪不及,被一根金光箭射入了左肩。
“可恶!”阴阳术士瘫倒在地,捂着剧痛的肩膀。那金光箭逐渐自他身体中消失,可那伤害是实打实的。
轻骑走过去,站立在阴阳术士面前,俯视着他,以极近的距离对他拉了一弓,箭尖直对准他的心脏。
“你伤了战神大人。”
阴阳术士望着此时的轻骑,这小子不像刚才那般怒气冲冲,他的表情冷静异常,眼神晦暗如深,神情绝然,他丝毫也不怀疑,面前这个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他只是来传话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高手!
用尽全身力气,阴阳术士逃也似的窜到了一旁的高楼上,之后便一跃而下,再无踪影。
没有对阴阳术士穷追不舍,“呼”轻骑放松下身体,一直覆身的金光也从他身上消失。
“战神大人!”他赶忙跑到昏迷不醒的元妄身边。
***
房顶上的殷征刚想走,脖子上便被架了个金色的法杖。
殷征笑了一笑,转过身去,“轻骑?”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惊讶。
“你就这么一直看着?”轻骑神情冷峻。
“可真是一出好戏呐。”殷征拍了几下手,见轻骑的法杖仍然架在自己脖子上,便道,“轻骑,你这是要对皇兄我做什么?”
听闻,轻骑这才放下法杖,只是盯着殷征的神情仍然很警惕。
“轻骑,可真没想到啊。化物,真是绝妙的招式,我天赋异禀的皇弟属实厉害啊。”他没看错,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学会化物这等高阶招式,领悟力极强,看来那独一人的618%的黄金比体法慧根确是如他所料,如此天资在身,他注定要成为体法兼修的第一人。
轻骑不理会殷征,只道,“你明明叫李必应在王府周围下了层结界,怎么还会有天命教的人能突破结界混进来?再者,即便真有什么歹人进来,难道皇兄你和你的手下会不知道?还会让他潜入王府这么久都没人察觉?”
“哎,轻骑你在这里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的战神大人如何了,伤势可还严重?”
“我已第一时间把战神大人交给无疾老人照看了!皇兄,回答我,你是不是和天命教有什么勾结!”为什么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轻骑,别给我安些莫须有的罪名,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殷征好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先不论这个。你明明就一直在看着,为什么不救战神大人!”这是他最想责怪于他皇兄的,“你身边那么多高手,你明明知道战神大人现在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战神大人他可能真的会”想及此,轻骑是真的十分后怕。
“可你不是来了吗,别做那些无谓的假设。轻骑,你的战神大人只是受了点小伤,你就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战力。要是他真的死了,那你可不是”
“闭嘴——!”
“只是说说,别这么激动,轻骑。”殷征耸了耸肩,“我还没说呢,我这王府别院给你毁得差不多了吧,你瞧瞧。还有,我真的不知道天命教的那个人是怎么潜入进来的,他们那帮人不是一向都会些邪门外道吗?别什么事儿都赖在我身上。”
“皇兄,若你真的对战神大人有什么歹心,即便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当然,放心吧,轻骑。”
“我会让他拿回他100%的资质,拿回他战神的名号,我会让他再屹立于顶峰。”轻骑语气坚决,他不能让战神再面临今天的险境,不仅如此,他还要他高高在上。
“哈哈哈,那敢情好啊,加油啊,轻骑。”殷征走到轻骑身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啊,轻骑。对了,明天还要赶路,做好准备。”
殷征继续朝前走,他想到轻骑刚才问他的问题。
他问他,是不是会眼睁睁地看着元妄死。
或许,要是轻骑真的没来,他可能真的会看着那个男人死去吧。
如果战神真的死了,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呢?轻骑。
呵呵呵,轻骑,变得更强吧。
然后为我所用!
殷征抬了抬手,微笑着对轻骑告了别。
八马车
“战神大人,你真的没事了吗?”轻骑忧心忡忡地望着马车内的元妄,满心满眼的担忧。
“嗯。”元妄点头,之前被阴阳术士打的伤现已好得差不多了。那无疾老人当真是厉害,他虽伤势严重,但也都是些外伤,被无疾老人这么一医治,没过两天,他的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了,那老头确实医术精湛,果然堪比再世华佗。
又想到这么一大辅助已被殷征纳入麾下,他现在背后的实力深不可测。
即便战神这么说,轻骑仍是十分担心,“战神大人,虽然我也想陪你一起去殷都,但”说着,轻骑狠狠地瞪了眼一旁云淡风轻的殷征。
他想到出发前一夜,殷征把他叫过去,叫他去追踪逃跑的阴阳术士,以便追查到天命教的下落。
“你不是总怀疑我和天命教的人有什么牵扯吗,那你自己去查查,证明你皇兄我的亲白。”
轻骑的确想知道天命教人在做什么打算,也想查出殷征是否和天命教有联系,还有轻骑蹙起眉,思索片刻,有一个他此前未曾设想过的——十分冒险的念头突地冒了出来。
再者,他考虑过战神大人待在自己身边安全,还是皇兄身边更安全。总的来说,他自己一人,还是比不过他皇兄麾下的那些高手们。
“放心,一定不会让你的战神大人有半分闪失。”殷征举起手,“我发誓行了吧,要是让他再遇到什么危险,我提着我的项上人头来见你。”殷征保证再三。
如果皇兄真有心袒护,凭借他庞大的防御网,那么战神不可能被伤到一分毫毛。
姑且再信他一回。
他好好盘算过他皇兄殷征的想法,他知道殷征总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激发自己的潜能,所以多次利用元妄。但假如他和元妄分开,那元妄一人对他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还有,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的,那个大胆冒险的设想,他真的要做吗?
“战神大人,咱们就在殷都汇合吧!我会尽快赶去的!”
“行。”
就当轻骑准备走,元妄又拉住他,“你要小心。”
轻骑望着元妄,战神大人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不管是不是,轻骑都很受用,在心里吸溜了一下感动的鼻涕。
“嗯!”轻骑对元妄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
轻骑不在,马车里就只剩下元妄和殷征两人了。
平日里,要是轻骑还在场,殷征总还是会时不时调侃他两句,然后这兄弟俩就会有来有回地斗嘴几句。
而不会像现下这样,出奇的安静,由于正在赶路,车外面也是那幽静的荒郊野岭,只有踏踏的马蹄声和车轮疾驰的声音。
元妄和殷征正面对面地坐着,元妄此时正闭目养神,所以如果殷征不偏移视线,他就会直视面前的男人。
因此,他选择偏移视线,好让自己不看到他。
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手背掀了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车外四下无人的荒野,以及那满地的落叶,也不知还要多久才会到殷都。
或许让轻骑离开是个错误?
他总觉得有些难熬。
“喵~”
殷征脚边的黑猫睡醒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在马车的地板上磨了几下自己的爪子,接着,轻巧一跃,便跳到了战神的腿上,蜷起尾巴又睡下了。
感受到腿上的重量,元妄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腿上乖巧的黑猫,他抚摸了两下它柔顺的毛发,接着,抬起眼,看了一眼殷征。
没料到元妄会突然看自己,殷征下意识地偏移视线,看向别处,不和他对视。
此前,他总会调笑自己的猫咪们喜欢战神,或许眼下是个打破尴尬氛围的好时机。
殷征刚张了张嘴,就看到元妄又闭起了眼,殷征便又把嘴闭上,沉默良久,他一向能说会道的嘴皮子仿佛失灵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吧,那不说了,本来就也没什么可说的。
本来他平日里的谈笑风生也只不过是伪装,只是不知为何现下在战神面前,他连装都有些做不到。
然后,他又莫名其妙地想到,那天,战神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的事儿吗?他知道自己对他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轻骑给他说了吗?
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马车突然一阵侧翻,差点就要这么翻过去。
怎么回事?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啊?不会吧,轻骑这刚走,就要遇上事儿?
还有这老套的台词
只听一声惊呼,驱车的马夫被刀抹了脖子,瞬间致命。没了马夫的操控,领头的两匹马长啸一声,前蹄屈下,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元妄和殷征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跳下了马车,便瞧见面前几个拿着砍刀,长相粗犷,土匪流寇扮相的男人。
果不其然,只是些山间匪徒,不成气候,以为又是什么江湖高手,殷征想。
拍了两下手,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来护驾,殷征微微蹙起眉。
再看身旁,元妄已经拿出了威风凛凛的长枪,一副准备迎战的架势,然后他瞟了眼自己,“你的纯钧剑呢?”
“没带。”殷征有些呆愣地脱口而出。
“啧,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元妄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扯了扯殷征的长袖,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山贼们两眼放着精光,瞧后面那小白脸细皮嫩肉,那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今天可真是捡到了一块大肥肉!
山贼们拿着砍刀一拥而上。
“等等,我的”
“别指望你的那些鹰犬了,应战!”
元妄出手迅速,他用长枪抵挡下山贼们的进攻。
虽然这些山贼大多行动鲁莽,完全比不上江湖中精修习武之人,但好歹也是个练家子,也有体法慧根傍身,元妄竟一时间被这些山贼逼得节节后退,直至单膝跪地。
元妄握紧一拳,指甲都陷进泥土里,他扶着长枪站起身。
“妈的”
听着元妄的话,殷征有些吃惊地望向他,战神大人这是爆粗口了吗?
“也就算了,你们这些落草为寇的山贼竟也”
是的,那些排得上名号的武林高手也就算了,眼下,这些山贼竟然也可以轻松欺辱于他!自己现在连这些山贼都打不过了吗?!
看来他很在意那天败给阴阳术士的事?殷征想。
是啊,毕竟他曾是人人口中称颂的战神啊,不管怎么说,他一定也有很强的自尊心吧,接连的失败,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是不可能的。
元妄真正是愤恨至极,汹涌的怒气上涌。而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自己体内那枯死的体术慧根好像死灰复燃一般,整个经络如同瞬间被点亮了一样,一股久违的内力油然而生。
虽然只有一丁点,但元妄捕捉到了这一瞬间,好机会!他拿起长枪,径直朝山贼们冲了过去。
长枪一挥,“啊——!”正中山贼的胸前,一道鲜血瞬间飙在元妄脸上。
还没完,剩下的几个山贼也被他同样以一招解决,失去战斗力纷纷倒地,一片哀嚎声不断。
“别别过来!你再朝前半步,我就杀了他!”最后那名山贼挟制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殷征,对着元妄大声吼道。
“你说什么?”元妄语气阴沉道。
山贼节节后退,元妄便步步紧逼。
见自己眼前的男人拎着染血的长枪朝自己走来,他浑身是血,眼有煞气,好像浴血的冷面修罗,杀气腾腾。
山贼双腿一软,连带他身后的殷征也一同朝后倒了下去。
元妄稳步向前,他来到山贼面前,俯视着他,枪尖直指着山贼的喉咙,他翘起嘴角一笑。
“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
由于和山贼距离极近,那枪尖就好像指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殷征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天,雪地之上,面前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就用一根树枝抵在了自己的命门上。
望着眼前这气势凌人的男人,他也同那天一样,心跳得很快,或许更多的是由于自己的生命轻易地就受到了威胁,其他还有什么,便无从知晓了。
“啊啊啊啊啊——”山贼害怕得吱哇乱叫,刚想起身跑走,就被元妄用一击制服直至重伤不起。
接着,殷征便看到,元妄望着山贼的视线转而移向自己。
于是,他便和元妄对视了。
男人已经收起了方才的杀气,眼皮微敛着,那俯视自己的眼神有些漫不经心。此前还对男人的视线有些避之不及,现下,他和元妄久久地对视着。
等这边元妄完事儿了,才有两人极速赶来,之后便在殷征身旁单膝下跪,“殷王,属下来迟了,请责罚!”
元妄收回视线,不发一言地上了马车。
殷征这才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落叶和泥土,同时,心跳也回复到了正常的速率,大脑也恢复了冷静。
“最近的驿站离这儿还有多远?”他问。
“不远了,还有十几里地。”
“行,到驿站后换辆马车,然后找个会武功的马夫。还有”望着一地重伤的山贼,“这些人,都杀了。”他不像元妄那样还会给这些人留口气,没有这个必要,他可没有多余的仁慈给这些山贼。
“是!”
吩咐完这些后,殷征抬脚上了马车,手刚掀开门帘便顿了一顿,因为他感受到了端坐在马车上的元妄。
又若无其事地上了马车,坐在元妄对面。
甩了甩袖子,殷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有些嫌恶地望着自己身上的脏污和血渍。
“其实”
见元妄率先开了口,殷征望向他。
“你和轻骑还挺像的。”
“”殷征沉默了一会儿,“哪方面?”
“嗯”他刚才也就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也仅仅只是一种感觉,一时间元妄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来,细细想了想,不确定地道,“装模作样的方面?”
什么?!
他哪里和轻骑一般装模作样了
“我可不像他。”殷征扭过头。
是夜,元妄睁开眼,颠簸的感受让他知道,他们还在连夜赶路。
往旁边看去,便见殷征正靠在他的肩上浅眠,头颅枕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为何,下午的时候,这个青年坐到了他的身边。
元妄敏感地察觉到,殷征好像不怎么喜欢和自己对视,所以,才选择坐在他身边?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为何。
望向殷征,元妄其实一直都觉得这个青年,和他的那些猫咪们很像,总是很警惕,防备心很强的样子。
眼下他好似温润无害地睡着,也很像那些猫咪,一旦卸下戒备,就会变得些许容易亲近。
元妄一直垂眼看着殷征,从外表上来看,还很年轻,确实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其实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漂亮模样,只不过为何心机就那么深沉呢?
而眼下这个城府颇深心机重重的青年由于正在浅眠,展露出平常不可能会有的,毫无防备的样态。
元妄又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不过总之,这样子看上去总比之前那副装模作样要讨喜一些。
九殷都
“我们到了,殷都。”
经过几日的连夜赶路,他们终于来到了王城殷都。
元妄和殷征走下马车,元妄放眼望过去。
街道四通八达,布局井然有序。
道路亦十分宽阔平整,足以并行十辆马车。没有像扬州那样热闹拥挤的小巷,也没有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道路两旁皆是规划整齐的高层建筑,酒楼,茶馆,坊市,看上去都比一般小城里的要富丽堂皇许多。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精致,一看便是那达官贵人,鲜少有见到身着褴褛之人,也鲜少见江湖人士的打扮,道路上行驶着许多辆马车。
遥遥望去,王城的宫殿就在道路尽头,显得宏伟庄严。
“真不愧是大殷的王城,确实很气派。”元妄赞叹道。
“战神是第一次来殷都吗?”殷征问。
“嗯。”元妄点点头。
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他是没少去,但是大殷的都城,他确实一次也没来过。经此一行,的确令他大开眼界。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参加十年一次的皇家祭祀大典。
“你从小就生长在这里?”元妄问。
“嗯。”
见元妄望了过来,殷征移开视线,没有和他过多对视。他又想到前两天醒来,发觉自己竟然枕在元妄的肩上,才察觉到自己就这样靠着元妄的肩,睡了一夜。
虽然元妄对此并没多说什么,但他再次面对元妄时,却更加感到不自在了。
之后,他便不再同他坐在一边,仍是坐到他对面。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几次三番地在这个男人面前失了态。
雪地上比剑的那次,遇上山贼被他回护,还有这次。
“那地方确实令人想往。”元妄遥望着远处大气华美的宫殿建筑群,他想到殷征曾对他说过的,有关于他想登上皇位的野心。
的确。
殷征也望过去,他的目标就是那大殷的皇位,他没有一刻忘过。
现今的皇帝垂垂老矣,且他本就资质平平,坐在皇位三十余载,也没干出什么丰功伟业来,不可谓不昏庸无能,老皇上根本无力再管理大殷,早就该让出皇位,让更有能力的人继承才是。
其次,当今太子也是个愚蠢的废物,比那何不食肉糜的傻子晋惠帝有过之而无不及。二皇子死得早,三皇子不想陷入朝堂之争,早早便远离了朝廷过着隐居的生活,四皇子花天酒地沉迷美色,五皇子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书呆子,而六皇子只会带兵打仗毫无政治眼光,七皇子和八皇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只会耍些小手段,而剩下那些皇子年龄则太小了,也不构成威胁。
简直没有一个能打的对手。
他不相信自己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掌握了许多先进知识和技术,以及吸纳了历史经验和教训的人,会不配坐这个皇位。
这个皇位,就是属于他的,只有他才能坐稳坐好。
也只有皇位,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
可老皇上一直不想让出皇位,又不想行那前朝废长立幼的旧事,事情就这么一直搁置着。
眼下朝内外戚和权臣蠢蠢欲动,朝外又有异族祸乱。
再这么下去,大殷迟早要完。
整个大殷,外表看上去风平浪静,只是一切繁荣都不过是表象,破洞早已腐蚀了这座华美的都城内部,稍有不慎,这座百年的王朝将顷刻间毁于一旦,乃至全盘覆灭。
而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
或者说这样更好,他本就不爱平静,动乱岂不是更好?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也只有这样,才更能突显他的能力和手段,以及他的价值。
他不任用朝堂上的势力,反其道而行之,集结了一批江湖中人,以助他夺得皇位。而在坐上皇位后,怎么整顿这群有反叛之心的人,以及进一步扩充大殷的疆域,他也早有计划。
现在就只差
一个皇位而已了。
此时,一个摇摇晃晃的轿子从他们身边经过,抬轿子的四个轿夫弯着腰擦着汗,像是十分累的模样。
那轿子确实看着沉重,连那支撑起轿子的圆木支架也一步一响。
风一吹,轿子的布帘掀起,轿内人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元妄,然后,那视线就一直追随着他,直到那轿子已经行出去好几米远了,才听轿中人喊道,“停下——!”
“咣当”一声,轿子落在了地面上,其中一个轿夫直接累得瘫坐在了地面上。
门帘被一只肥硕的手掀开,然后便见一个金丝镶边的黑色靴子踏了出来,接着,从轿子上下来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那形貌看上去足有三百斤重,他身上的朝服紧绷着,头戴一个金冠,一双小眼睛直盯着元妄瞧。
什么?这么巧?
殷征自然是识得来人。
这人可不就是他才刚在心里一阵讥讽过的——大殷的当朝太子。
***
“你是战神元妄吗?”太子来到元妄面前问道。他每走两步,身上的赘肉都要抖三抖。
元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太子,点了点头。
“啊,战神元妄,真的是战神元妄啊,我见到真人了!”太子高兴得直蹦直跳,他的体型摆在那里,这一跳可动静不小,简直堪比地震,路上的行人都感受到了震动。
“战神元妄,我好崇拜你的!”太子捉住元妄的双手,一脸憧憬的样子,脸上的肥肉堆着,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嗯元妄不置可否。
好像记得轻骑曾经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也做过差不多的表情。
但自己的感受却相差甚远。
可能,或许真的和相貌有关?
元妄在心里有些揶揄地笑了笑。
殷征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把太子的手拿开,“好久不见啊,皇兄。”怎么都忘了,他这个蠢蛋太子皇兄,一直都很喜欢结交武林人士,特别崇拜那些会武功的江湖侠士,甚至有收集他们画像和物品的癖好,这让他想到现代那些喜欢收集手办和周边的肥宅。
那武力值排名第一的战神元妄,他自然最是崇拜。
现下得以见到真人,比画像上的还要英武霸气百倍,这叫他能不喜欢吗?
“诶?这不是九皇弟吗?”太子这才望向殷征,一脸惊讶会在这里遇见他。
“战神,容我介绍一下,这是大殷的太子。”
这人,竟是当朝太子?
元妄双手作揖,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周全,他不卑不亢道,“见过太子,在下惶恐,我现已武功尽废,体术慧根已经是0%了,早已担不起战神这个名号。”
太子歪了歪头想了想元妄话中意思,最终,他好像搞不明白,“那我也喜欢!”转而对殷征道,“九皇弟,你把战神元妄让给我吧!”
这蠢货说的什么话!
“皇兄,战神本就不从属于任何人,何来让一说?”殷征只觉脑袋有些疼,他不想和脑子发育不健全的人对话。
“我不管,战神元妄,你陪我玩儿吧!”这边太子的咸猪手又拉起了元妄的手,看得殷征眼角直抽抽,连太阳穴都突突的,他只当这毫无礼数又不懂读眼色的蠢货实在是惹的他不快。
“正好我今晚在风月楼订了宴席,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好多人都会去!战神元妄,你也和我一同去,好不好?”
殷征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这死胖子怎么这么难缠?他真的没工夫陪这家伙胡闹。
殷征看向元妄,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思,毕竟自己的确没有理由拒绝太子,或是替战神做决定。
元妄想了想,便道,“难得来一次殷都,我没什么意见,况且太子邀请,我自然盛情难却。”
见战神都没说什么,殷征咬咬牙,“行。”他没有理由现在就和这太子翻脸。
***
风月楼,就是所谓的青楼。
今夜,被太子包了场,他宴请来的,皆是江湖中的名士,还有一些喜好玩乐的王公贵族。
不过,今晚太子最大的贵客,便要数他身旁的这位——战神元妄。
风月楼建筑华美,雕梁画栋,室内有一大型水池,氤氲的热气升腾而起,一旁还建有假山和亭台,简直就像是把苏州的园林直接搬了进来。
二楼,有身姿曼妙的舞女正挥舞着广袖飘带,时不时传来悦耳的乐器演奏声。
“战神元妄,你瞧,这是东海的珍珠。”太子像献宝一样,打开一个贝壳,把里面的大颗珍珠亮给元妄看。
元妄瞧了一眼,没说什么。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可好?”
“如此贵重的珍宝,我不能收。”
见元妄拒绝,以为他是不喜欢,太子便又献殷勤一般地拿出好多宝贝。
什么雪山派的龙鳞,昆仑的瑶光镜,武当的紫薇宝鼎,甚至是蓬莱仙岛的琉璃盏,都一并拿了出来。
元妄均是礼貌地拒绝。
“那战神元妄,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来。”太子有些急了,他身后的宝贝已经堆得小山一样高。
此时,殷征正坐在两人对面,他状似同他人交杯换盏谈笑风生,实则时刻观察着对面二人的一举一动。
见太子那粗短的咸猪手又不老实地摸了上去,殷征眉心紧蹙,他总有种战神元妄被太子的咸猪手玷污了的感觉,可能因为这肥猪实在是太油腻了,又是吃肉又是喝酒,毫无形象可言,那厚嘴唇上都是油渍和水渍。
而那战神又是什么人,仪表堂堂,正气凛然,喜怒不形于色。
那咸猪手尽在这般人物身上揩油了
连他都有这种感觉,要是他那皇弟轻骑在场,岂不是要当场炸毛掀桌了?
只不过太子虽然对战神动手动脚,倒也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都勉强算是正常的碰触,只是由于他形貌如此才显得尤其猥琐,因此自己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吧?
他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
“战神元妄,你这么厉害,教我习武吧!我拜你为师!”太子兴致高昂道。
见状,元妄只是淡淡道,“你太胖了,不适合习武。”
你太胖了
太胖了
胖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定住了,包括殷征。
当今朝堂之上,有谁不知道,太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胖。
每次听别人说他胖,太子都要上演一出发飙,根本劝不住。
风月楼的所有人都石化当场,只有元妄一人,好似没觉察到四周的状况,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十偷欢
胖
战神元妄居然说他胖?
太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他猛地一下就把手中的玉如意给掰碎了,然后他又回过头,把他的那些宝贝们捏的捏,踩的踩,就好像生气的小孩儿一样在拿自己的玩具撒气。
“太子,这可是百年一遇的灵芝太子,那是天山的传家宝玄冰净瓶太子哎哟哟”
旁边的大臣们拦都拦不住,任由太子使性子,看着那些稀世珍宝就这么被毁,纷纷不忍再看。
“呀——!”
太子抓起一旁的舞女,直盯着她的脸问到,“你觉得我胖吗?”
“奴婢奴婢不敢”舞女吓得直哆嗦,根本不敢看太子,细瘦的胳膊直接被太子的大力道给捏出了红指印。
元妄见状,上前抓住太子的手,微微使力,迫使他放开,挣脱开来的舞女赶忙逃也似的跑到了远处。
“一生气就拿弱者出气,你和那些为非作歹的民间恶霸有什么区别?”元妄正色道。
这男人竟敢在众人面前训斥当朝太子就连当今皇上都对这个太子溺爱三分礼让有加,自然也养成了他如今娇纵跋扈的性格。
“我说的有错吗?看看你这身肥肉!还说要习武?”
元妄只是轻轻地踢了太子的下盘,太子便重心不稳“咚——”地瘫坐在地,摔得两瓣屁股生疼。
“恣意放纵,不知节制,欺软怕硬。”
太子眼睁睁地看着无情数落自己的战神元妄,咬咬唇,鼻子一红,他吸溜了下鼻涕,一抽一抽的,竟然被骂哭了。
根本不理会太子,元妄转过身,又坐回了原位。
殷征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这边太子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元妄身边。
“战,战神元妄,你别,别生气,这个给你我,我不会再那,那样”他一边直抽抽,一边又想给元妄进献宝贝,只求他不生自己的气。
行吧,看来对太子这种人,就不该惯着他,早就该给他狠狠打一顿,众人纷纷这么想。
确实,被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通,太子好像还更喜欢元妄了。
“你若真想习武,那首要做的事,便是减重。”
“减重,我,我要减重!”太子做出对天发誓的手势,接着他把一旁的美食和美酒都推到了旁边,一副不会再碰的模样。
这边殷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能坚持一天就不错了。
见元妄好似不再生气,太子便又腻着他东拉西扯。
“战神元妄,你知道大殷是可以有男皇后的吗?”
闻言,殷征抓着酒杯的手猛地顿了顿,他蹙起眉,看向对面两人。
这蠢猪,又要说些什么?
“我的高祖父娶的就是男皇后,还有更早前的那些先帝们,他们都有男皇后”
对于太子所说的话,元妄未置一言。
殷征想道,这太子确实愚笨,但并不是不通情事,他的太子府上甚至豢养有很多姬妾和男宠,他喜欢的一些江湖名士,也会被他以大殷太子的名义强抢过来,不可谓不胡作非为。
此时,那双外露精光的小眼透露出色欲,那抚摸元妄的咸猪手也带了些别的意味来。
“战神元妄,若是我登上皇位,那你做我的”
只听“咣当”一声,殷征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砸,那力道之大,直叫那上好的陈年美酒撒了一桌。
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纷纷停止了动作,朝殷征看去。
只见殷征皮笑肉不笑,缓步走到太子和元妄面前。
“太子殿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点歇息可好?”快滚回去吧你,“且再过两日便是那十年一次的皇家祭祀大典,我们这些做皇子的还需做好准备才是。”接着殷征看向元妄,“战神大人也是,同我早些回去吧。”
“不要,我今晚要和战神元妄一起睡觉!”太子抓着元妄的手臂不松开。
啊???
睡觉???
殷征太阳穴冒起的青筋又开始突突了。
“战神元妄,既然时候不早,那就在这儿住下吧!我早就包下了这风月楼,房间有的是,随便你选!”太子抓着元妄不放。
元妄看了眼天色,想了想道,“行。”
见元妄应允自己,如愿以偿的太子高兴得就要跳起来欢呼。
而这边的殷征凑到元妄耳边,几近咬牙切齿地小声道,“你真这么不挑吗?”
***
殷征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他咬了咬牙,心里有些急,干脆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房内共有两人,正是那战神元妄和当朝太子。
太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露出一个圆滚滚的肚子,那打鼾声震耳欲聋。
而战神元妄则衣冠齐整地坐在一旁的桌边,借着烛光,手捧着一本剑诀。
殷征走过去,看了看床上的太子,又看了看元妄,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后道,“你们”
“没做。”元妄抬头看向殷征。
“”
看样子,确实是应该没做
行,他还是挑的。
殷征来到床边,一脸嫌恶地看着四仰八叉的太子,“这蠢猪,床再大都不够你睡的”他往床上扔了个被子,直接蒙住了太子的脸,这才让他的鼾声不至于震天响。
随即,殷征拉起元妄的手腕,“走。”
他领着元妄来到另一处雅致的客房,“今晚就暂时在这儿住下,既然那太子都不嫌铺张浪费。”而且确实时候不早了,“我今晚也会住这儿,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我的王府。”
殷征刚想走,坐在床边的元妄便道,“等等,你留下。”
殷征回过头,烛光下,是男人影影绰绰的脸。
没有人敢对殷王用命令的语气,也许只有这个男人可以。
“怎么了?”殷征问。
床边的元妄突然一扯殷征宽大的袖口,后者没料到这一出,一下便顺着男人拽他的力道跌坐在了床头。
接着,眼前的男人朝他靠近,殷征莫名有些慌张,“你干什么?”
凑到青年耳边,轻语,“殷王,跟你说件事,我好像发情了。”
听闻此言,殷征立刻就想起身,却被元妄按住。
他知道殷征应该知晓他所说的发情是何意,他不怀疑,这个情报网通达的大殷的九皇子,早就把他的经历摸得一清二楚,包括他的身体会不定期发情这件事。
可能那太子在茶水里下了东西,又或许是风月楼惯用的熏香伎俩,催动了他体内的情根,又或者,仅仅就只是这么不凑巧而已。
“轻骑现在不在。”你的这种事,应该交给轻骑解决吧?
“难道你不行吗?”
“!”
殷征猛地站起身,却及时被元妄捉住,他没能完全挣脱开,反而由于剧烈挣扎的动作,打翻了一旁的烛火。
烛台滚到了墙边,明灭恍惚的烛火熄灭了。
顿时,房内一片黑暗。
他被男人按压在床头,他能感到男人朝他倾身下来。
他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男人的脸离他极近。
“我挑啊我挑的人,是你。”
两人的鼻息交错在了一起,暧昧而又缱绻。
***
“战神元妄,别开玩笑了”殷征咬咬牙道。
“我好像一直都觉得,殷王有些抗拒我,是我的错觉吗?”
“”
或许他的确对这个男人有些避之不及,他总在男人身上感受到某种危险的信号。
他的长相明明没有丝毫女气,甚至尤其英武刚强,霸气十足。这样一个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狐媚子的妖娆魅惑,但却总令殷征想到那些诱惑君主而导致亡国的红颜祸水。
不管是那助纣为虐的妲己,还是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她们明明和这个男人没有半分相像,可为什么
感受到男人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殷征猛然打掉他的手,“你做什么!”他怒斥。
“只是借用一下,怎么了,你害怕吗?”
“别得寸进尺。”或许激将法向来是有用的,在青年身上也不例外。
“只是互相抚慰一下别想太多。”
男人的手钻进了青年的衣服里,好像悄无声息的蛇,带着某种目的和诱惑,径直往里钻去。绕过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繁杂服饰,过了许久,才找到那要害处。
藏得可真够深的,元妄不禁在心里笑了两下。
他想到,现下一片黑暗看不见也好,假如什么都见了光,这个死要面子的青年绝对不会同意。
“殷王,不用太紧张,我看不见你此时的表情,所以你可以尽情表露出来”
而也正由于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殷征轻启双唇,极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能感到男人的手正缓慢地摩挲在自己的性器之上,由于长期练武,男人的手掌有一层薄茧,更加剧了摩擦带来的生理性快感。
男人的手极赋技巧,轻重也拿捏得很有分寸,那腿间的肉具很快便在他的抚慰下胀大,充血硬了起来,胯下布料撑起一个鼓鼓的帐篷。
“这不是能行吗”凑近青年耳边低语,“殷王的大东西,真不赖”元妄能感受到手掌中那沉甸甸的分量。
“闭嘴”
殷征咬着下唇,极力忍住呼吸。
他没能及时推开这个男人,以演变成如今这番境地。
他甚至有些愤恨地想道,男人的手到底摸过多少个,才能练就得如此“技巧娴熟”?这下又运用到自己身上来,可恶
正如同男人所说,殷征庆幸现在是黑暗的。
不仅由于男人看不到他的脸,他也不会知晓自己的表情。
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是嫌恶的吗?
是生气的吗?
是渴求的吗
是羞愤的吗
他的双眼里,承载着浓浓的欲望吗?
他不想知道这些,他根本就不想觉察到自己的状态。
任他何种模样,都将掩藏在这黑暗中,不被知晓。
可他更加无法忽视的是,他的周身萦绕着的,都是男人的气息。
而这个男人,自己越是想无视,他就越是像想要攫取自己全部注意力一般,男人抓起自己的手,摆在了他自己的腿间,“殷王,也帮一下我”
他先前的主动,也只不过是想先安抚一下这别扭的青年,好让他爽到后也反过来抚慰抚慰自己。之前也说了,他发情了,难受得很,急需发泄。
带领青年的手,摸索到自己的腿间。
“也不是很难,我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也回他一下,应该要求不过分吧?
那手犹豫了一下,便动作了起来,这让男人满足地喟叹出一口气,喉间那有些沙哑低沉的呻吟声,透露着情欲,有些性感,是殷征从未听过的嗓音,听得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黑暗里,两人的身体离得极近,而床上的这两个男人,他们看似衣冠齐整,却正分别用自己的手,替对方手淫,秘密而又情色。
一个技巧娴熟,一个动作生涩,但快感是相通的。
两人浅浅的喘息,交缠在了一起。
没有人再说话,或许现在,感受就好了。
男人到底是个中高手,他凑近殷征耳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白净的耳廓。
他这么做,只是想调个情,可这一举动却让青年好似一只受惊的猫一般。
“嗯!”殷征全身一激灵,没忍住泄露了声音,被舔的耳朵灼烧一般,顿时一片通红。
他的全身更加燥热难耐了。
与此同时——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该死
别再跳了!
殷征听到自己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剧烈心跳声,在黑暗中如同擂鼓一般,只是他越克制,他愈演愈烈的心跳声则更加反其道而行之。
他不想和男人贴得过近,他怕被这个男人也听到,那么届时,他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心跳声呢?
元妄的喘息声逐渐变得有些粗重,他抓住殷征的手掌,划过自己勃起的柱体,再逐渐往下探索。
啊!什么?
“不行!”殷征想抽出手,却被男人按住。
“这里才是我的要害”让青年圆润的指尖碰触到那流水的入口,男人翘起嘴角笑了一下。
明明是一片黑暗,可殷征却好像分明看到了男人嘴角的笑,极具蛊惑力。
同时他的手有些颤抖,他能感受到男人湿润的水穴,这地方怎么会这么柔软又火热
那后穴就好像一张小嘴一样,贪婪地嘬着自己的指尖不放过,叫嚣着让他进入更深的密地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手指好似具备了同他腿间男性生殖器一样的快感功能,只是刚进去一节,他就缴了械。
“嗯!”殷征一仰头,在男人手中释放了出来。
全身好像卸了力,下巴搁在男人肩上喘息了一会儿,他强迫自己的双眼恢复清明。
殷征抽回自己的手,接着快速站起身,什么也没说,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下身服饰,便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