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果然方砚如同他说的那样,那天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在程意的眼前出现过。
其实程意一直很好奇,那天方砚为什么出现在学校里。
方砚的外表和举止一看就不是学生,但是那天又是碰上假性发情期,又是出现在大学校园的情侣约会“圣地”。
现代为了降低信息素对公众生活的影响,除去本身并无信息素的beta外,人人都佩戴信息素阻隔贴。另一种程度上,阻隔贴就类似于现代人的另一件内衣。是否使用除味剂和隔离贴也变成了性犯罪的一个重要判定指标。
程意回想起那天夜里,看来方砚身上没有抑制剂,除味剂看来也是没带在身上。虽然他闻不到信息素,推理来看以方砚当时的信息素浓度来说,阻隔贴就算贴在身上也早已失效。
方砚办事周到体贴,双商应该都很高,应该不是一个容易失误的人。
那这到底是意外还是遭遇了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曾经想过套一下家里佣人的话。但是没想到陈姨和管家一个两个的态度友好温和,有用的信息一句都不会透露。
其实体内的信息素三天就完全代谢掉了,只是后颈上的伤口用了一周才变得平滑。
他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也跟爸妈交代好。只是在朋友家腿扭伤不方便回去。
一周过去,他收拾好细软,离开了方宅。
日子慢慢步入正轨,程意也早就把方砚给忘到了脑后。
最近他相当忙碌,实验室准备开发新的研究课题,现在正处于选题阶段。程意当然是希望自己准备的课题被选中,这样就能自己申领项目基金,自己带学生,距离梦想的教授级别就能更近一步。
实验室的几位很有话语权的教授都是alpha精英。不可否认的是,alpha群体在体力精力脑力方面确实更优秀一些。但是程意并不认为身为beta或者oga就会天生低人一等。这么多年,程意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这个学校下属实验室的第一位beta助理研究员。通常年级大课都是至少副教授级别的去带,他是第一个作为讲师有此“殊荣”的。说是荣誉也不算,副教授什么的一个个都忙得很,给普通本科生上课,有时会被看作“浪费时间”的安排。
程意在被要求替他人接下这个担子时,并未觉得欣喜或是屈辱。他只是平静地答应好。
他觉得,做研究虽是必不可少的,教书育人也是积攒经验的一个好办法。对基础理论知识或案例的分析,有很多时候会给自己拓宽研究思路。况且课时费也是一个不错的补贴生活的来源。
他这次的选题,就是“信息素r+蛋白与抑制剂n-抗体结合以提高抑制发生效率及发情阻断”。
选题会上,他自认发挥还不错,关于教授们近乎刻薄的提问也是对答如流。
但是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同期alpha同事。这还不是最惨的,他后面还要去给自己的同事做马仔。
选题会结束后,跟自己相熟并力排众意招自己进研究所的周教授将他留下来。
“小程啊,不要灰心。”周教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程意点点头,但是情绪上明显看出来受挫。
“我觉得你的选题很棒。现在市面上针对于高阶alpha和oga的高效抑制剂由于各种原因价格虚高,很多贫穷家庭出生的高阶alpha和oga本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有更精彩的人生,但是由于对抑制剂的需求不得不选择早早离开校园,选择结婚生子步入家庭生活。
“但是你知道,我选择相信你的能力,可是其他人并不认可你作为beta能够感同身受其他两种性别。科研资金都只能花在刀刃上,所里也没办法将本就可怜的项目资金赌在有所怀疑的选题上。”
“周教授,我……”程意无奈的叹气。
周教授打断他,“小程,你作为我的关门弟子,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虽然平权运动过后,性别平等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表面上看,beta和oga能像alpha一样参军,参政,但是你看,各行各业的性别失衡依旧严重。我选择你作为我的关门弟子,一是我相信你的能力,当然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另一个就是,我希望能够让你作为科研界实现性别平等的一个开端。科研界已经被alpha统治太久、太久了。”
程意惊讶地看着周教授。
周教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不相信我作为既得利益者还能有平权思想?我觉悟高不行吗?”
程意赶紧摆手,“不不不,周老师,我一直都很感激您。我会继续努力,不放弃的。”
周教授点点头,然后鼻子里呼出一声不屑,“你最好是,当年那么多同届的beta和oga小崽子还不是跑得就剩下你一个。你要是也敢撂挑子走人,仔细你的皮。周末来家里吃饭,你师母准备了新下来的马鲛鱼,回头咱们尝个鲜。”
程意告别了周教授,正值午饭档口。他也不打算吃了,打算回办公室准备一下下午的公共课。他是个对于自己学术上要求极为严格的人,拿来讲课的ppt都是自己编写修改到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
走出会议室的们,发现今日击败自己获得科研基金并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自己大哥的alpha同事白洵。
他其实并不讨厌白洵,相反,实验室里人人都喜欢白洵。白洵是个高阶alpha。人文质彬彬,说话谦逊有礼,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其实输给他,倒也没让程意那么难受。
见到自己出来,白洵立马迎上。
“程意,要不要一起吃午饭?”白洵微笑,语气带着探寻,像是害怕他心情太过低落。
“不了,来不及了,午休只有一个小时,我下午有节两小时的公共课。最近忙着准备选题,准备不够充分。下次吧,我给你打电话。”程意十分诚恳的语气拒绝了他。
白洵脸上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啊,真可惜,听说今天食堂有糖醋鱼和椰子鸡呢。”
“回聊啊,我真得走了。”程意完全不为所动,拍拍他的肩膀就大踏步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同事不在,屋里只有自己。
程意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一顿天人交战。
“食堂就是有佛跳墙我今天也不想和你吃饭啊啊啊啊啊!
“唉,程意,你这心态不对。人白洵又没招你惹你,你跟人来什么劲。
“但是他无意识的占了性别福利啊,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样子啊。
“程意,你这是属于嫉妒,这不好。白洵又没有舞弊,他的选题虽在经济和时间成本上逊色于你,但是在回报率上比你的还是有优势的。
“所以他们只是关注经济效益吗?研制成本更低的高效抑制剂不是更能造福人类吗?
“程意,他们虽然是科研人员,但是他们也是商人。运营实验室可不是能靠造福人类几句口号那么简单的。”
……
程意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平心态,收拾收拾就出门上课了。
第二天就是周末。程意收拾好自己登门见周教授夫妇。
周教授夫妇是典型地ao夫妻,有一个儿子远在国外,听说结婚定居那边。
程意结识夫妇二人多年了,从未见过他们的儿子。周教授也从未主动提过,程意也就识趣地从未打探过。
平日里夫妇二人对他很好,师母更是拿他当第二个儿子。
今天来做客,程意带上了给师母的礼物。
师母当年是从文工团退伍的,平日里喜欢弹琴。
程意从二手市场上偶然见到一个玳瑁材质的拨片,看起来有些年头。随即买下准备寻个机会拿给师母。
他拿给师母这个礼物的时候,师母喜欢得不得了。
她笑着一直说,“好孩子,好孩子,真是有心了。快坐,陪你老师说说话吧,马上就开饭。”
“师母,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你快坐。”
饭桌上。
“小程啊,快尝尝。你师母做的家乡菜。”
“这个是拿马鲛鱼肉做的鱼丸,那个是鱼滋面,鱼头啊我拿来做的骨酱。一会我给你打碗粉丝汤,汤底是鱼骨吊的,可鲜了。”师母热情招呼他。
“谢谢师母,我,我自己来吧。”程意不好意思麻烦她。
周教授摆摆手,“你让她忙吧,你难得来,她喜欢摆弄这些。”
他注意到师母笑容一滞,很快恢复正常。心里酸涩了一下。
饭后,他坚持要帮师母洗碗收拾。师母拗不过他,同意了。
他一边冲洗着手中的盘子,一边跟师母搭话。
“师母,我看书上说,这鱼滋面可是费好大一番功夫呢。去刺,斩匀鱼肉,还得蒸了才能定型。”
师母笑笑,“你也是个会吃的,这鱼肉啊,去了刺,剁成鱼泥,轻轻压成薄片。这时候撒点淀粉,让它凝固。之后啊,放到锅上蒸。好了之后拿出来放凉切成细条,跟今天似的拿来烩点白菜,勾芡之后只放胡椒粉和香油调味就行。”
“哎哟,听着真是费工夫,师母可是受累了。”
她听完,摇了摇头,“没什么可累的,平日在家也不做什么,摆弄摆弄厨房罢了。你看,我真是上了年纪了,跟你絮叨这么些。”
程意可不这么觉得,“师母,你多说点儿这些,我爱听。你手艺这么好,可得教教我。”
跟师母相谈甚欢,收拾完餐桌,周教授出门去跟小区里的其他老头下棋,师母就教他搓鱼丸。
做得差不多了,程意起身准备告辞。师母提出留他吃晚饭,他拒绝了,说要回去看父母。
临走,师母给他装了不少下午做的鱼丸,还带了些冻好的马鲛鱼。
“小程啊,大的那两条是不错的川乌,不好买,你别嫌少,剩下的是普通的马鲛鱼。时间不巧,冻的口感自然比不上今天吃的新鲜的。拿回去给你爸妈尝尝吧,也算个心意。”
回去的路上,程意不禁感叹,周教授虽有平权思想,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alpha。
程意晚上在父母家吃了晚饭就干脆睡在家里。
早上八点,父亲破门而入。
“程意,快起来了!都九点了,还在睡。你看谁家的孩子跟你似的天天睡睡睡?人家在你这岁数都当爹了,谁不是起来照顾孩子为家庭奔波了?你就等着我俩伺候你,你还挑食。赶紧起来了!不知道帮你妈干点活?”
程意半眯着眼,瞟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八点10分。好家伙,哪来的九点?
“父亲,爸比,爹地,我为了工作上的事忙了好久了,让我睡会吧。”程意有气无力。
结果他并没有得到回答,才发现父亲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门口了。
跟这打游击呢是咋的?
母亲捧着碗豆腐脑,晃进门。
“你快起来吧,你爸刚买回来的豆腐脑,木耳黄花儿的卤,可香了。再不起来,凉了你爸生气。”
程意无奈,只好投降,“好吧好吧,豆腐脑才是他亲儿子。我马上起来。”
程意一边把烫死人的豆腐脑吹吹凉,一边伸手抓了一根油条。
正往嘴里塞的时候,父亲发话了。
“你还记得咱家楼下二楼的李叔叔吗?”
得,这是要开始了。
“他家的闺女从南方回来了,你俩要不接触接触?小时候可是一起玩过的。我看过那姑娘的照片,端庄大气。老李我们可是老同事了,知根知底的。你俩接触接触呗。”
程意嘴里塞着油条,还拿着勺往嘴里塞豆腐脑,一副生怕自己嘴闲下来得架势。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往前放两年,人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就是岁数大了,打算回家来,老李就这么一个闺女,可算催回来了。人同意跟你加个联系方式,你还拿乔上了。”
程意还是摇头,用沉默做无声的反抗。
“你别光在那给我摇头晃脑的,有话快说。”父亲有点来气了。
程意把嘴里给咽干净了,“我啊,不想接触,主要是不想你们这样强迫我接触。我到现在还没车没房没钱,就让我继续当个自给自足的饭桶吧。养家我真的不行。养孩子就更别说了。饶了我吧。”
说完他不停地朝母亲使眼色,但是很可惜,母亲全程沉浸在外婆包的小馄饨里,根本没接收他的信号。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田一鸣。
田一鸣是他在医学院的同专业同年级甚至同寝室的同学兼好友。本来他品学兼优,甚至申请到了一等奖学金,硕士毕业之后除去程意,他是另一个很有可能被招进实验室的beta。但是后来不知为何他放弃了,选择嫁给了一个高阶alpha精英律师。现在生了一个alpha女孩,在家带了这么几年孩子,好不容易熬到孩子上小学。他也有时间经常出来找程意聚一聚。
程意赶忙接通电话,没等田一鸣出声,他抢白道,“一鸣啊,我马上准备出门,你别急,你在aec的东门那个illy等我哈,我很快到。”
田一鸣一听便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陪他演,“好啊好啊,那我等你,你不用太急。回见。”
临时约田一鸣出来,程意也蛮不好意思的。
“一鸣,这么临时找你,让你匆忙了。”
田一鸣抿了一口咖啡,笑笑,“不匆忙,早就想出来了。你知道小学生有多难辅导吗?她那个爹也是,每天就知道挣钱,接案子去法院开会。孩子写作文写了些什么你知道吗?说什么喜欢她父亲,从来不骂她也不逼她学习。是,他都不回家怎么骂她。来气。”
说完,田一鸣叹了口气,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程意也没什么话可安慰他的,毕竟他没有婚姻生活,就连恋爱经历也少得可怜。
“你最近忙什么呢?”田一鸣突然问他。
“我,最近选题会结束了。马上要开始给同事当马仔。学校那边的课还是得抽时间去上。别提了,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爸要逼我去相亲。还好你电话救我来了。不然今天我怕是在我爸面前不得善了。”
田一鸣想了想,“还是多工作工作吧,别着急结婚。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激情早就没了。他工作累,回来倒头就睡,留我一个人在那心火缭绕不得安眠。也就他发情期的时候缠着我没完没了。哼,平时的时候我骚得水都能把他淹了他不为所动,他易感期的时候我反而一滴水都挤不出来。这叫什么事儿。诶,”他话头一转,“你就没什么桃色新闻来讲给我听听的?”
看着田一鸣眨着大眼睛,一脸的“我想听八卦”。程意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方砚的脸。他赶紧把方砚从脑海里赶出去,意外而已,他在胡乱想什么呢。
程意搪塞他,“有什么桃色新闻啊,我给你展开讲讲我跟r+蛋白的爱恨情仇?还是跟n-抗原的极限拉扯啊?”
田一鸣赶紧摆手,“可别,我远离学校这么多年,现在就是文盲家庭主夫一个。我早就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了。你要是跟我讨论奶粉,我倒是能马上告诉你哪个牌子性价比最高,哪个营养含量最丰富。”
程意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回忆起二人当年一起泡图书馆,为了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实验时用小白鼠程意因为不敢下手被吓得嗞哇乱叫,田一鸣在旁边笑弯了腰。那个时候的少年,面容阳光,笑声爽朗,身上总是带着能感染他人的朝气。他的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带着狡黠。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他笑起来眼睛的弧度没变,但是总能让人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程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值得吗?”
田一鸣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没得选。”
但他并没有向程意解释当年发生了什么的意思。
晚上,程意突然接到田一鸣电话。
“程意,成峰他,他好像出轨了。”他的声音都在抖。
“一鸣,你别急,慢慢说。”程意脑中警铃大作。
“晚上他洗澡,我误接了他的电话,里面的人上来就说想他了。我问他是谁,那边说打错了,就挂了。我越想越不对。”
“一鸣,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他今天去酒吧街附近陪客户,说是陪客户,估计有问题,你能陪我去吗?”田一鸣小心翼翼地问他。
程意略一思索,“我陪你去,这种事我不能放你一个人。”
程意陪着田一鸣一家一家酒吧找过去,终于在一家名为“夜色”的酒吧见到了陆成峰的身影。
陆成峰正跟一个打扮时髦的男生嘴对嘴喂酒。身边根本没有客户类型的人存在。
田一鸣怒火中烧,但是他尽可能地保持冷静。给了服务生小费,让服务生把陆成峰请出店外。
“啪”田一鸣一个耳光甩过去。
陆成峰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田一鸣你疯了?”
田一鸣气得发抖,“你当我傻还是当我瞎?我在家里带孩子,你呢,陪客户用嘴啊?真是难为你了,堂堂大律师为了客户竟然还需要出卖色相。”
周围路人见有瓜可吃,议论纷纷。
陆成峰脸上挂不住,“你赶紧回家,闹到外边来成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田一鸣见他要糊弄过去,“你也知道丢人啊,咱俩结婚多少年了,我放弃一切跟你结婚,带孩子,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啊?你不想过你早告诉我啊,野食儿就这么香?脸都不要了!真嫌你脏!程意,赶紧带我去体检,谁知道这个脏男人把什么东西带回家了。”
这时候,陆成峰才发现隐藏在人群里,拍照录像取证的程意。
陆成峰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程意往外拖。田一鸣见程意受牵连,赶忙上去拉陆成峰。两个beta的体力还是有限,敌不过高阶alpha。陆成峰还是挣脱了二人,并抢过程意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程意被大力拖拽后摔在地上,胳膊擦出老大一条血痕。田一鸣被陆成峰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并推倒在地上。
陆成峰走过来弯下腰,贴着程意地耳边恶狠狠地说,“今天我就当是田一鸣发疯,不跟你俩计较。视频上也能看见,是你们先动手的。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闹大了,都不好看。你带他回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就当没这回事。”说完,直起腰,整理了一下连褶子都不存在的西装,发丝都没乱,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吧。
程意没拿陆成峰说的话当回事,赶紧去看田一鸣怎么样。田一鸣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痛得冷汗都出来了,下体缓慢渗出血迹。
不对,如果只是摔了一下不会这样,程意强迫自己冷静,回头翻找手机。结果发现手机严重损坏,根本无法开机。无奈,他只好求助路人。
“麻烦有人能帮忙打个急救吗?我朋友状况不太对。大家帮帮忙。”
路人有拍照的,录像的,却没有一个人拨打急救电话。
“求求大家帮帮忙,人命关天!求求大家了!”程意都快哭出来了。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张张或看热闹或冷漠的脸庞。
事发突然,他不能乱动田一鸣,万一出现更严重的问题后果更严重。
绝望之时,一个人穿过人群,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蹲下。
“别怕,我打了急救,马上就到。”
程意抬头定睛看了这个蹲下的“陌生人”。是方砚!
“方先生!”程意顾不得那么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送到急诊,今天刚好白洵有值班。
白洵一看见程意跟着诊察床跑进来,赶忙跟上。
“怎么了?程意,出什么事了?”
程意急得不行,“老白,我朋友出事了。”
白洵听同事描述了一下症状,跟程意说,“你去外面等一下,相信我们。”
程意点点头,被方砚带着到外面地椅子上坐下。这时候,护士出来处理他身上的擦伤,他才感觉到胳膊一阵阵的刺痛。
方砚绅士地半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