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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的小说 > 从未见过的日子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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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晚上在父母家吃了晚饭就干脆睡在家里。

早上八点,父亲破门而入。

“程意,快起来了!都九点了,还在睡。你看谁家的孩子跟你似的天天睡睡睡?人家在你这岁数都当爹了,谁不是起来照顾孩子为家庭奔波了?你就等着我俩伺候你,你还挑食。赶紧起来了!不知道帮你妈干点活?”

程意半眯着眼,瞟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八点10分。好家伙,哪来的九点?

“父亲,爸比,爹地,我为了工作上的事忙了好久了,让我睡会吧。”程意有气无力。

结果他并没有得到回答,才发现父亲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门口了。

跟这打游击呢是咋的?

母亲捧着碗豆腐脑,晃进门。

“你快起来吧,你爸刚买回来的豆腐脑,木耳黄花儿的卤,可香了。再不起来,凉了你爸生气。”

程意无奈,只好投降,“好吧好吧,豆腐脑才是他亲儿子。我马上起来。”

程意一边把烫死人的豆腐脑吹吹凉,一边伸手抓了一根油条。

正往嘴里塞的时候,父亲发话了。

“你还记得咱家楼下二楼的李叔叔吗?”

得,这是要开始了。

“他家的闺女从南方回来了,你俩要不接触接触?小时候可是一起玩过的。我看过那姑娘的照片,端庄大气。老李我们可是老同事了,知根知底的。你俩接触接触呗。”

程意嘴里塞着油条,还拿着勺往嘴里塞豆腐脑,一副生怕自己嘴闲下来得架势。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往前放两年,人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就是岁数大了,打算回家来,老李就这么一个闺女,可算催回来了。人同意跟你加个联系方式,你还拿乔上了。”

程意还是摇头,用沉默做无声的反抗。

“你别光在那给我摇头晃脑的,有话快说。”父亲有点来气了。

程意把嘴里给咽干净了,“我啊,不想接触,主要是不想你们这样强迫我接触。我到现在还没车没房没钱,就让我继续当个自给自足的饭桶吧。养家我真的不行。养孩子就更别说了。饶了我吧。”

说完他不停地朝母亲使眼色,但是很可惜,母亲全程沉浸在外婆包的小馄饨里,根本没接收他的信号。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田一鸣。

田一鸣是他在医学院的同专业同年级甚至同寝室的同学兼好友。本来他品学兼优,甚至申请到了一等奖学金,硕士毕业之后除去程意,他是另一个很有可能被招进实验室的beta。但是后来不知为何他放弃了,选择嫁给了一个高阶alpha精英律师。现在生了一个alpha女孩,在家带了这么几年孩子,好不容易熬到孩子上小学。他也有时间经常出来找程意聚一聚。

程意赶忙接通电话,没等田一鸣出声,他抢白道,“一鸣啊,我马上准备出门,你别急,你在aec的东门那个illy等我哈,我很快到。”

田一鸣一听便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陪他演,“好啊好啊,那我等你,你不用太急。回见。”

临时约田一鸣出来,程意也蛮不好意思的。

“一鸣,这么临时找你,让你匆忙了。”

田一鸣抿了一口咖啡,笑笑,“不匆忙,早就想出来了。你知道小学生有多难辅导吗?她那个爹也是,每天就知道挣钱,接案子去法院开会。孩子写作文写了些什么你知道吗?说什么喜欢她父亲,从来不骂她也不逼她学习。是,他都不回家怎么骂她。来气。”

说完,田一鸣叹了口气,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程意也没什么话可安慰他的,毕竟他没有婚姻生活,就连恋爱经历也少得可怜。

“你最近忙什么呢?”田一鸣突然问他。

“我,最近选题会结束了。马上要开始给同事当马仔。学校那边的课还是得抽时间去上。别提了,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爸要逼我去相亲。还好你电话救我来了。不然今天我怕是在我爸面前不得善了。”

田一鸣想了想,“还是多工作工作吧,别着急结婚。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激情早就没了。他工作累,回来倒头就睡,留我一个人在那心火缭绕不得安眠。也就他发情期的时候缠着我没完没了。哼,平时的时候我骚得水都能把他淹了他不为所动,他易感期的时候我反而一滴水都挤不出来。这叫什么事儿。诶,”他话头一转,“你就没什么桃色新闻来讲给我听听的?”

看着田一鸣眨着大眼睛,一脸的“我想听八卦”。程意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方砚的脸。他赶紧把方砚从脑海里赶出去,意外而已,他在胡乱想什么呢。

程意搪塞他,“有什么桃色新闻啊,我给你展开讲讲我跟r+蛋白的爱恨情仇?还是跟n-抗原的极限拉扯啊?”

田一鸣赶紧摆手,“可别,我远离学校这么多年,现在就是文盲家庭主夫一个。我早就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了。你要是跟我讨论奶粉,我倒是能马上告诉你哪个牌子性价比最高,哪个营养含量最丰富。”

程意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回忆起二人当年一起泡图书馆,为了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实验时用小白鼠程意因为不敢下手被吓得嗞哇乱叫,田一鸣在旁边笑弯了腰。那个时候的少年,面容阳光,笑声爽朗,身上总是带着能感染他人的朝气。他的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带着狡黠。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他笑起来眼睛的弧度没变,但是总能让人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程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值得吗?”

田一鸣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没得选。”

但他并没有向程意解释当年发生了什么的意思。

晚上,程意突然接到田一鸣电话。

“程意,成峰他,他好像出轨了。”他的声音都在抖。

“一鸣,你别急,慢慢说。”程意脑中警铃大作。

“晚上他洗澡,我误接了他的电话,里面的人上来就说想他了。我问他是谁,那边说打错了,就挂了。我越想越不对。”

“一鸣,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他今天去酒吧街附近陪客户,说是陪客户,估计有问题,你能陪我去吗?”田一鸣小心翼翼地问他。

程意略一思索,“我陪你去,这种事我不能放你一个人。”

程意陪着田一鸣一家一家酒吧找过去,终于在一家名为“夜色”的酒吧见到了陆成峰的身影。

陆成峰正跟一个打扮时髦的男生嘴对嘴喂酒。身边根本没有客户类型的人存在。

田一鸣怒火中烧,但是他尽可能地保持冷静。给了服务生小费,让服务生把陆成峰请出店外。

“啪”田一鸣一个耳光甩过去。

陆成峰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田一鸣你疯了?”

田一鸣气得发抖,“你当我傻还是当我瞎?我在家里带孩子,你呢,陪客户用嘴啊?真是难为你了,堂堂大律师为了客户竟然还需要出卖色相。”

周围路人见有瓜可吃,议论纷纷。

陆成峰脸上挂不住,“你赶紧回家,闹到外边来成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田一鸣见他要糊弄过去,“你也知道丢人啊,咱俩结婚多少年了,我放弃一切跟你结婚,带孩子,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啊?你不想过你早告诉我啊,野食儿就这么香?脸都不要了!真嫌你脏!程意,赶紧带我去体检,谁知道这个脏男人把什么东西带回家了。”

这时候,陆成峰才发现隐藏在人群里,拍照录像取证的程意。

陆成峰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程意往外拖。田一鸣见程意受牵连,赶忙上去拉陆成峰。两个beta的体力还是有限,敌不过高阶alpha。陆成峰还是挣脱了二人,并抢过程意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程意被大力拖拽后摔在地上,胳膊擦出老大一条血痕。田一鸣被陆成峰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并推倒在地上。

陆成峰走过来弯下腰,贴着程意地耳边恶狠狠地说,“今天我就当是田一鸣发疯,不跟你俩计较。视频上也能看见,是你们先动手的。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闹大了,都不好看。你带他回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就当没这回事。”说完,直起腰,整理了一下连褶子都不存在的西装,发丝都没乱,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吧。

程意没拿陆成峰说的话当回事,赶紧去看田一鸣怎么样。田一鸣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痛得冷汗都出来了,下体缓慢渗出血迹。

不对,如果只是摔了一下不会这样,程意强迫自己冷静,回头翻找手机。结果发现手机严重损坏,根本无法开机。无奈,他只好求助路人。

“麻烦有人能帮忙打个急救吗?我朋友状况不太对。大家帮帮忙。”

路人有拍照的,录像的,却没有一个人拨打急救电话。

“求求大家帮帮忙,人命关天!求求大家了!”程意都快哭出来了。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张张或看热闹或冷漠的脸庞。

事发突然,他不能乱动田一鸣,万一出现更严重的问题后果更严重。

绝望之时,一个人穿过人群,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蹲下。

“别怕,我打了急救,马上就到。”

程意抬头定睛看了这个蹲下的“陌生人”。是方砚!

“方先生!”程意顾不得那么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送到急诊,今天刚好白洵有值班。

白洵一看见程意跟着诊察床跑进来,赶忙跟上。

“怎么了?程意,出什么事了?”

程意急得不行,“老白,我朋友出事了。”

白洵听同事描述了一下症状,跟程意说,“你去外面等一下,相信我们。”

程意点点头,被方砚带着到外面地椅子上坐下。这时候,护士出来处理他身上的擦伤,他才感觉到胳膊一阵阵的刺痛。

方砚绅士地半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安抚他。

“如果,如果一鸣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陆成峰的。”程意掩面慢慢弯下腰趴在腿上。

方砚看他情绪波动过大,“你要不休息一会儿,检查还要一会儿,我帮你盯着。”

“谢谢你,方先生,我,我没法休息。我得确定一鸣没事。”

一会儿,白洵着人推着田一鸣出来往b超室走,手上拿着血检报告。

程意腾地站起来,“老白,怎么样。”

“他怀孕了。具体我得带他做b超检查一下。”白洵面色平静,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白洵大步流星地回来,跟身边人说,准备手术。

程意慌了,心仿佛坠入深渊。

白洵简短又尽可能安抚地说,“是葡萄胎,现在是早期,中止妊娠就好,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老白,我相信你。”程意签完字,盯着他的眼睛。白洵点点头,走进了手术室。

灯灭了。

白洵走出来,“他没事,挺成功的,现在还在睡。可以的话,把家人叫来照顾两天就能出院了。回去之后等恶露排净再进行性生活,其余术后护理,有护士交代。我到点交班了,你也撑了一夜,去休息吧。”

程意很感激他,“老白,谢谢你。”

白洵捏了捏鼻梁,摆摆手,“改天请我吃饭吧,上次说请我,到今天还没消息。”

程意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太忙了。”

白洵心里明白,只是笑笑就走了。

程意这才想起方砚也陪他熬了一夜。

“方先生,真不好意思,兵荒马乱地,让你陪我熬了一夜。”

方砚嘴角牵起,“没关系,我们算是朋友吧。应该的。”

“方先生,你回去休息吧,这大白天的还耽误你工作了。”程意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请假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陪你。你休息一会儿吧。我之前眯了一会儿,你可是实打实的一夜没合眼。”

程意摇摇头,“我想等一鸣醒。他要是醒了,身边没认识的,会很害怕的。”

方砚拗不过他,“好,那你去看着他,我给你俩去买点吃的,打点水。”

田一鸣醒了,一阵天旋地转,肚子痛头痛,哪哪都痛。

见到他醒了,程意赶紧按了铃通知护士。

“程意,我怎么了?”他声音虚弱。

“你怎么样?先等护士检查一下。”

“痛。”

“嗯嗯,我知道。”

等护士检查完,田一鸣也自己有个模糊的预感。

“你,”程意斟酌了一下用词,又觉得没必要,同是医学生毕业,都是强心脏。“你怀孕了,是葡萄胎,出血量太大,还好早期,昨天做了手术终止妊娠。”

田一鸣听完,并没有太大反应,“我知道我是怀孕了,想着还早,过些时候做孕检,没想到乱七八糟的事先发生了。还牵连了你,真对不起。这是上天告诉我不应该再给那个人渣生孩子。”

程意担心地看着他。

田一鸣拍拍他手背,“我没事。”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离婚,不过不是现在。

“他是律师,如果他想,他甚至能做到我净身出户,连孩子都不会留给我。

“我现在是个家庭主夫,没有收入,支出全靠他,就算上法庭,判决也不会偏向我的。

“我,打算忍他一段时间,把我应得的拿过来,再带着孩子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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