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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半个时辰后,长兴揣着一沓银票回来,他们搁下下了一半的飞行棋,将银票小心藏在赵盼身上。

等赵盼回家了,怀安看着榻桌上的“残局”,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人一旦不高兴了,第一时间就是想找爹娘,便垂头丧气的去了东屋暖阁。

夫妻两个正在教女儿说话,芃姐儿已经七个月了,别人叫她知道答应,可是教她喊“爹、娘、奶奶”,她也会毫不客气的答应……时常逗得一屋子人捧腹大笑。

“这是怎么了?”许听澜见怀安不开心,关心的问:“跟小兄弟吵架了?”

“才不是呢……”怀安沉着一张小脸,蹬掉鞋子爬到了榻上。

“这小嘴可以挂油壶了,还说不是。”许听澜道。

怀安将刚刚和赵盼的对话说了一遍,道:“我原本觉着是件好事,可这样偷偷摸摸的,又觉得哪里不太好。”

沈聿将目光仍在女儿身上,一针见血的说:“不该跟人家父母说谎。”

怀安辩解道:“我们没说慌。”

我们可是聪明的好孩子,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

沈聿沉默了片刻,将拨浪鼓交给奶娘,一撩衣襟,在琴桌前面的杌子上坐了下来:“你下来,爹有话跟你说。”

怀安见老爹突然变得严肃,后颈一阵凉嗖嗖的。娘亲催了一声,他只好穿鞋下榻,磨磨蹭蹭的走过去。

沈聿沉声道:“你帮好友改善家境,这是善举,爹娘虽嘴上不说,却一直在支持你,对不对?”

怀安点点头:“没有爹娘支持,我们什么都办不成。”

这也是大实话。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们能有始有终的将事情做好,已经很了不起了。”沈聿面色缓和了几分:“怀安小小年纪,懂得设身处地为朋友考虑,也很了不起。只是你们还太小,无法分辨是非善恶,不可以对父母有所隐瞒。”

怀安眼睑低垂,就连弯弯的长睫毛也耷拉下来。

老爹的意思他明白,人非圣贤,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说谎话,但是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遇事隐瞒父母,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

只是这方面,他比老爹要理解赵盼。谁不想事事有人倾诉?可有些时候不是孩子刻意隐瞒,而是根本不敢说。就像他前世那样,从来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回到家也只会封闭自己,什么秘密也不会与父母分享。

我把喜悦说给你听,会被泼冷水。

我把痛苦说给你听,会得到双倍的痛苦。

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制造出更多麻烦。何苦来呢?

怀安小声道:“怀安有事会跟爹娘商量,可赵伯伯眼里不揉沙子,我们不花一点心思,钱根本到不了赵婶婶的手上。”

他说着,看一眼娘亲,十足认真的说:“爹爹,女人管家很辛苦的,没有钱就更难了。赵伯伯的风骨换不来柴米油盐,婶婶常年劳作,手指肿的不能打弯……与这些相比,一句谎言真的很过分吗?”

怀安说到这儿,是真的有些难过的。

赵淳是人人称赞的父母官,他清廉自苦,是为了让百姓少吃一点苦,可是安江县全境上下,只知有爱民如子的赵青天,却不知他的背后,他的妻子,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史书不会记载,县志不会记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沈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又看向妻子,这么大点儿的小娃娃竟驳的他无言以对。

许听澜听到儿子感叹女子不易,面露赞许之色。

可赵淳此人——沈聿不愿用极端来形容他,毕竟赵知县的坚持能为百姓带来好处。可是同朝为官,平心而论,他也委实不愿与这样的人共事。他太正直了,一言一行比照国法做事;他也太精明了,对付衙属小吏、缙绅大户的方法层出不穷。二者相加,让稍有私念之人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所以居乡一年多,即便两个孩子往来亲密,他们也从未打过交道,一个敬而远之,一个不喜交攀,似乎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沈聿揉乱他一头柔软的头发,无奈道:“你也知道赵知县眼里不揉沙子,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实话实说或许还能勉强过关,遮遮掩掩,反而适得其反。你且看好,三日之内,必然露馅。”

怀安觉得老爹危言耸听了,银票藏的严严实实,赵盼又是个小心谨慎的性格,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事实证明,沈聿才是拿捏人性的行家。

怀安怎么也没想到,未出三日,赵知县居然真的找上门了。

这日一早,沈聿在前院查看长子的文章,光线不好,怀安坐在门槛上看书。

他看的是另一本图画书,不是沈聿画的,而是县里某位秀才的投稿。

秀才家贫,又擅长书画,看到各大书店售卖一种很新颖的蒙学书——《图说千字文》,仿照着画了一本《对相杂字》,将日用杂字编纂起来,配以生动的图片,不但可以用于开蒙,还可以作为商人、工匠等略识文字之人的日常需要。

秀才揣着这本图书四处打听《图说千字文》的背后东家,几经辗转才将这本书送到了怀安手中。

“唔……”怀安托腮思考,缺少一个投稿渠道,要在下一批的书尾附上征稿信息和书坊的地址,把“蒲公英童书馆”的名声打出去,才能吸引更多好的作品,赚更多的小钱钱。

一只蜻蜓从面前低低飞过。

怀安从脚边捡起一只竹蜻蜓,两手一搓,两翼旋转,徐徐升空,比真蜻蜓飞得高得多。空气中充盈着腥咸的泥土气息,他眯着眼吮吸了一大口。潮湿的风拂过荷花缸,水波粼粼间碧叶在一卷一舒的颤动,就像他额前散碎的刘海。

又要下雨啦!

怀铭背书的声音一滞,沈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幼子托着腮坐在门槛上,团团的一派天真。

“您说他每天在想什么?”怀铭好奇的问。

沈聿笑道:“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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