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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约是感受到了许诺的目光,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看过来。

许诺愣了一下,有种听墙角被抓包的感觉,可怜他还没有听到什么重要信息。

正不知所措,两人却站直朝他颔首,毕恭毕敬地称呼,“许先生好。”

更不知所措了,许诺也朝他们点点头。然后快速上楼,推门进了房间。

期间许诺能感觉到,那两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至他关上门才消失。

很莫名,许诺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那两个人好像很尊重我,不,与其是说尊重,不如说是“胆敢怠慢就会受到巨大处罚”的惧怕。

疯了,他有什么值得他们害怕的,他一个连自身都难保的小丑还能对他们做什么处罚不成!?

大风掀飞窗帘,豆大雨点从昨晚许诺忘记关的窗户砸进来,外边果然在下雨,且雨势还不小。许诺走过去关窗的时候,往窗外瞧了瞧。雨雾成帘,罩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水都灰蒙一片,像是沾上了灰,目之所及皆是陈旧的颜色。

像极了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旧城

所谓旧城其实不是它真的破破烂烂,反之,它夜里的繁华程度完全不亚于骄矜张扬的丰沛市,只因为这份繁华里被泛滥的枪支、赌博、色情买卖、毒品交易给蒙上了厚厚的灰,这个城市他见不得光,即使在辉煌,也掩盖不住暗地里涌动的腐朽灰败。

他在这个表里不一的城市里生活了四年,跟母亲一起。

在这里生活的人除了小部分原住民外,大部分都是从各地逃过来避难躲债或者被驱逐的人群。

人与人之间没有和善信任,只有彼此猜忌,互相隐瞒。

许诺不太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葬送了他母亲的命。

也差点埋葬了他。

尽管他的母亲靳云舒在别人眼里就是口诛笔伐,见到就要打杀的过街老鼠。但她生下了他,也从不曾亏待过他,即便许桦不认他这个儿子,还因此将她驱逐出丰沛市,她也没有对他有过半分怨言,从没想过放弃他。

她让他去读书,教他写字,在满是泥腿子乱窜的烂胡同里,她会把许诺收拾得比所有小孩都干净。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别人怎么评价她,在许诺眼里她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但她死了,被借过他们钱的邻居骗了去。他们看重她寡母带个小孩,无依无靠,看重她单纯无害的外貌,他们要她用身体运毒。

她不会也不敢,但她必须做,因为她还有个儿子要活。

所以她死了,三十多颗包成半个鸡蛋大小的毒品塞进她的下体,塞得她整个宫腹高高隆起,最终被别人轻轻撞了一下,毒品包装在她体内破裂,她从抽搐倒地再到死亡前后不到五分钟。

真是应了那句诅咒,小三都不得好死。

她死的时候不到二十七岁。

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不光彩,死的时候也不光彩。有人存心想掩盖,早早将她拉去火化,然后大发慈悲的给许诺一捧灰,告诉他你母亲死了,要节哀。

他那个时候只有四岁,不大点,他不太理解死亡,也不太明白手里捧着的就是母亲的骨灰,每天还眼巴巴地守在屋门口等着母亲回来给他做好吃的。

直到房子租期到了,房东将他扫地出门。

那个装着母亲的简陋罐子也被扔了出来,摔碎了,骨灰洒了一地,和雪融在了一起。

房东还朝上面啐了一口痰,在别人家里放骨灰盒,呸,晦气。

他冻得通红的小手在雪地里拼命的抠挖,归拢,却始终没能把最后那点骨灰捡起来。

那天好像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雨夹着雪洒似的往下落,排成帘,积成雾,洋洋洒洒,密密麻麻,却怎么也洗不掉这里散发出的颓败死气。

许诺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一摸,是眼泪。人越长大就越喜欢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他活这么大,好久都没有流过眼泪了,他感到陌生,看着沾在指尖的水渍,有些恍惚,他那个时候有哭过吗?他不记得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他那个时候太小了,一个才四岁的小孩,他记不了很多事,他只记得那个冬天异常的冷,他差点没能熬过去,也是在那个冬季他被许桦带回了许家。

回到丰沛市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足过旧城连同那段回忆也一并封锁了。

他不再愿意回首。

说什么祭奠,其实他连靳云舒的骨灰都没有捡起来,又哪有坟墓。

不过alpha金口玉言,他也不好拂人颜面。

到时候也只好随便找个山凹凹,指个土包包随便拜上一拜吧。

今天天就像是被谁捅破了似的,雨势如注,摧枯拉朽,许诺就坐落地窗前对着已经化为涓涓溪流的草坪,翻一本德语词典打发时间。

快到中午时分,接到alpha电话,说是让他准备准备,午饭后他会派车来接他去个地方。

话是管家代为转达,去哪里alpha没说,管家自然也不敢多问。

许诺对此也不过分好奇,只是平静地看了眼风雨飘摇的外边,默默套了件防水的外套。

下午两点,他准时看到那台湖蓝色的国雅缓缓地在别墅大门口停下。

早上才见过的那名保镖从副驾驶室下来冒着雨替许诺打开车门,许诺弯腰钻进车里,就看到原来alpha也坐在车里,此刻他头微偏着,食指跟中指弯曲抵住太阳穴,正闭目养神。

许诺动作立马放轻了,贴着另一头车门小心的坐下。

你穿得太少了。

这是alpha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说话期间,他眼皮都未动。

许诺立刻战战兢兢地说,不会,这件衣服防潮,看着薄,其实挺保暖。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窗外。他还是不怎么懂得跟alpha单独相处,用在职场交际上的幽默风趣好像只要面对alpha就瞬间被封印了般,一个话题都找不到,一个笑话都讲不出。而且大概是有把柄在他手里,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平常他对alpha都有一种恐惧,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相较于他,alpha更寡言。当然活跃气氛这件事放在alpha身上本身就很违和。

因此他们沉默了一路。

国雅的性能很好,加装的超隔音板使其内里一丝行驶杂音都没有,车内落针可闻。

临到了了,许诺才想起来问alpha,是去哪儿。

大约是休息了一路神也养够了,alpha睁开眼盯着他,淡淡的吐了两个字,许家。

“你父亲今天打电话来说,想你了,要我带你回许家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车已经四平八稳地停住了。

许诺从车窗雨帘下隐隐约约能看见那扇褐色大门,门帘上边用烫金大字写着溪语悦庭。

许诺的眉毛下意识的就拧紧了,嘴唇也呈不自然的苍白。他自从毕业进入新诚工作后便不住这里了,除了上次被父亲召回来宣读他的婚事,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里。尽管这里是他名义上的家,但这里留给他的记忆跟温馨和睦没有丝毫关系,全都是令他深恶痛绝的噩梦。

他虽没发誓说以后绝不想踏进这里半步,但潜意识里对这个地方是能远离就远离。他没想过alpha会不打招呼的带他来这里,听alpha的意思,是许桦打电话来说要见他。

想他?

借口而已,这是许诺听到这话脑海中闪现的第一想法,一个被当成畜牲一样驯服调教的儿子,有什么值得许桦想的?他真正想的东西是什么许诺心里门清。

外边的雨仍旧很大,司机跟保镖都同时下车,绕去后备箱拿了伞撑开盖住门帘,确保不会有雨渗下来,才弯腰打开车门。

alpha率先跨了出去,却只是接过保镖手里的伞,回头朝许诺伸出手,“来。”

许诺楞了一下,看着那只适合执笔舒意的大手,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至alpha又低声说了一声,“来。”

许诺才有所反应的把手搭上去,出了车门,还未站直,alpha就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腰身,伞的空间有限,为了不被淋湿,许诺便也很自然的贴着alpha身边,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伞下,alpha高大,oga娇小,远远看去就是一双恩爱非常的小夫妻。

许诺开始还不太理解,alpha为何要突然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直到看到站在门口相迎的文璐才明白过来。

这是在演给别人看。

许诺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许家不会在意他过得怎么样,只会在意他能不能在杜家探听到有利于新诚的消息。

“到啦,这么大的雨,一路上受颠簸了吧。”文璐笑着让开门,“快进来喝杯茶暖暖。”

文璐,许桦的正牌夫人。水一般的女人,袅袅柔柔,穿一身得体的旗袍,头发高高盘起,浑身不着一丝珠宝,却贵气逼人。高门调教出来的贵女,即便样貌不十分出众,气质也是不俗的。

许诺看她大方得体的招呼他们,又庄严从容的吩咐佣人备茶点,想着他那个客死异乡的母亲,真是愚蠢啊,怎么就这么容易轻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呢?

“多谢费心。”上了台阶,alpha将伞递给身后的保镖说。

文璐笑着客套,“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

alpha也客气的颔了下首,揽着许诺越过她就往前走,随意得彷佛是在自己家。

不过他的确有随意的资本,如果不是创宇关键时刻拉了新诚一把,这里早就不属于许家了。

进到客厅,没见许桦。

文璐说,老爷在休闲室打高尔夫,已经叫佣人去喊了,让他们稍等一下。

是他请人过来,这会儿却要人等,好大的谱。

alpha一向是不露什么声色,只有许诺觉得汗颜,这个时候还装腔拿调,摆出长辈的款有什么意义?如果真有骨气,何必做古代送公主去蛮夷和亲以求发展的窝囊举动。自断了骨头,却还妄想着用长辈的款压别人一头,换取尊敬,这就是一种跳梁小丑行为。

果然alpha没有要等的意思,不过他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不必,直接带我们去休闲室。”

文璐只踟蹰了片刻,便亲自在前面带路。

许桦是酷爱打高尔夫,他曾斥巨资买下一个带有高尔夫球场的庄园,可供他随时娱乐,闲暇时时常就会去那边住一段时间挥上两杆,只不过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属于别人的了。他现在只能屈居于室内,一个不到一百平米的场子里过过手瘾。

文璐领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收杆,大概是有佣人打电话通知他,他们到了的缘故。他旁边还站了个颀长的身影,应该是陪他打的人,那人正背对着门擦汗,看不清楚脸,但从身高体型以及矫健的骨骼来看,是个喜欢运动的年轻人。

他们一进去,许桦就注意到了,他眯着精光四射的眼把收好的杆抽了出来,接着端出和蔼的笑容朝他们招手,准确的说是朝alpha招手,“来了?过来陪叔叔打两把怎么样?”

这一切都做得十分自然,没有过分的寒暄,也没有过分的客套,就纯粹是长辈对着晚辈理所当然的熟稔,还让人不好拂他面子。

于是alpha只得笑笑说,好。

休闲室内有换衣服的地方,佣人带alpha去换衣服,许诺则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他是没有被邀请的那个,自然不会去瞎凑热闹,再则说他也不会打高尔夫,不单是不会打高尔夫,他基本在所有运动所有娱乐项目上都是白痴。

在他忙碌的人生里就没有娱乐这两个字。他是劣等oga,要在一众优性所在的学府中不显得突兀,他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来弥补天资的不足。

艰辛吗?其实比起许桦时不时抽上来的鞭子,这些都不算什么。

轻装换上去很快,alpha跨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许桦时,许桦也朝他走了几步,自然而然地拍着alpha的肩膀,俨然就像两亲密的叔侄。头一杆许桦让alpha来挥,alpha也没推辞,长臂一展,球呈抛物线挥出老远,挥杆的姿势也优雅流畅,十分亮眼。

许桦在旁边啪啪拍了两个巴掌,大约是在说赞赏的话,alpha也扬起嘴角笑了一下,但许诺看出来了,那笑容浮于表面。

轮到许桦挥杆,但他好像不急,而是把杆杵在地上,嘴一开一合对着alpha说着什么,alpha也有回应。不过是许桦说三四句,alpha才回一句。

场子虽不大,但两人的声音也不大,许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想来应该是生意。

他现在是身无官职一身轻,因此也对他们在谈什么生意不感兴趣,但目光还是会被alpha身上的从容气质所吸引,他想这可能就是s极alpha的魅力所在,没人能抵挡得住。

正看得入神,桌面突然被敲了两下,许诺吓了一跳,同时也回过神地抬头去看。

这一看,猛地愣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订婚后的第一周。”

“是吗,已经回来这么久了,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不久,但凡你在这期间有打过一个电话回家,你就会知道了。”

“许谚,”许诺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两年未见,你说话咄咄逼人的毛病是一点没变。”

他好像长高了,也变壮了,比起刚出国那会儿的青涩,现在看起来成熟稳重得多,皮肤似乎也晒黑了不少,难怪刚才他没有认出来。

“变?”许谚眼睛一眯,“我对家里养的狗不需要和颜悦色。”

ps:国雅是红旗旗下的一款车,挺高端大气的。

为什么拎出来单独讲讲是因为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好像一提到国产汽车品牌,大家心里都觉得不够高端。可我们为什么会觉得那些外国品牌一定比国内品牌高端呢?难道我们真就是为他们的技术好、做工、操控性能买单吗?应该不见得吧。

归根究底,其实是他们在我们经历战乱民族意识薄弱的时候,对我们疯狂的文化洗脑,导致大部分人觉得用他们的东西有面,都是意识形态问题,现在该改改了。

本来嘛,用所谓的奢侈品轻松收割全球的荷包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我们以前羡慕的外国人的好福利生活,有很大部分也是吃了这些的福利。所以我就在想未来那些奢侈品牌为什么就不能出至中国呢?毕竟讲文化底蕴外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和我们国家比!

所以我以后想写东西的时候尽量不出现外国品牌了,如果可以我会多多去了解多多去写写我们中国的品牌。

我不知道说这些有没有人懂我,但是还是想发发牢骚,不喜欢的宝子就当写手我是个屁,放掉就好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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