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青衣,“梨园还是篱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个音。夫人说‘篱’通‘离’,彩头不好,执意改了名。”
苏霓儿?掀开被褥正要起身下床,闻言眉心一晃,险些摔着。
篱园原是景阳宫的前称。
入宫以后,陆卫青嫌这个名字不吉利,加之有意立她为?后,便将篱园改为?景阳宫。
而景阳宫,是历任皇后的寝宫。
苏霓儿?扶着床头的柱子?,微红了眼眶。深吸几口气,强忍下心头的酸涩,好生一阵才缓过来。
她十分确信,陆卫青不是重生的。
有关这一点,她早在?八年前试探过且得到?证实。
陆卫青没有前世的记忆,却能复刻出相同的院子?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活该她和陆卫青纠缠不清。
想起前世的今日——她刻骨铭心的劫难,心头像是晕了一股无名的焦灼,仿佛她已走上绞刑架,那些该死的冷嘲热讽响在?耳畔。
“少爷呢?”苏霓儿?问。
青衣取了桃木梳给苏霓儿?挽发。
铜镜前的美人儿?柳叶眉、芙蓉面,唇间一抹点降红,娇媚得似窗外盛开的蔷薇花。可惜了,如此动人的娇颜,得用帷帽遮了。
青衣:“少爷朝中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今个您生辰嘛,少爷说了,他中午不回来用膳,晚上回来陪您。”
说话间,青衣让春雪去外间端了碗长?寿面。
“小?姐,少爷特意叮嘱厨房给您做的,说是用大骨熬的底汤,味道鲜美着呢。”
青色的瓷碗里装着白色面条,浓郁的汤面上撒着绿色香葱、配了半个卤蛋和几片薄薄的肉,香味溢了满室。
如此美味,苏霓儿?愣是一口都吃不下。
她愁结心尖绕:“他最好别?回来呃,我是说,他不是忙么?办完正事再回来呗,不打紧。”
苏霓儿?刻意装出来的千娇百媚,听起来分外娇滴滴的,软得青衣骨头都酥了。
从前小?姐可不这样,只?有提及少爷,才会?这般妩媚。
青衣冲苏霓儿?眨眼:“小?姐,少爷是真疼您。怕您到?了新地方不习惯,闷得慌,特意安排家丁带您出街逛逛,还请了上京最好的裁缝给您做新衣裳呢。”
上京最好的裁缝在?西街——陈氏成衣馆,料子?好、样式新颖,好多富家女花了大价钱都等不到?呢!
苏霓儿?挑了根面条,皮笑肉不笑,敷衍道。
“呵,是挺好”,
那面条太长?,完完整整的一根,怎么也挑不完、没个尽头。
苏霓儿?不耐烦,换了片青菜叶子?吃,“不过我太累了,不想出门?,改日吧。”
她就想窝在?家里,哪儿?都不去,把今日混过去得了。
青衣似是没料到?姑娘家还有不喜新衣裳的,愣了半晌又道。
“没关系,您要是不去呢也有事干。少爷给您请了个教骑术的师傅,人在?外头候着呢,看起来很老实、靠谱。”
苏霓儿?抬头:“教啥?”
青衣:“骑术,骑马啊!”
苏霓儿?两?眼一翻,差点想骂人。
昨日还没把她吓够?
明知她惧怕马儿?、有心理阴影,还强行?让她学骑马,这不是存心找茬么?
她恨恨地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咀嚼了好多下,就是咬不烂。
一碗长?寿面,面条吃不进嘴、肉咬不烂,难道只?能就着葱花喝清汤?
她气道:“什么玩意?没煮熟?”
“马肉啊,后厨说了,马肉就这个味道,带劲!”青衣笑得天真又烂漫,“您不是嚷嚷着想吃马肉么?少爷特意给您弄的”
苏霓儿?想起昨个在?马背上,她冲动之下确实说过要吃千里雪的肉。
不过情急之下的口无遮拦,做不得数,戏言罢了。
她手里的筷箸抖了抖,“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她面色青白,胃里翻江倒海。
俯身,吐了一地。
苏霓儿最终选择去陈氏成衣馆选衣裳。
她实在被逼得没办法。
也不知陆卫青从哪弄了个教骑术的师傅, 性子执拗得很,一根筋,不管苏霓儿如何推却, 非说收了少卿的钱得好生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