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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和黏腻的潮湿感包裹着他,血腥味和腐臭味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反而松了口气,这是他最熟悉的感觉,如同回到一颗温暖的卵之中。

就这样睡一觉也好,人生还很漫长,厌了战场,等醒来再决定去向何方。

由远及近的响动,他感受到有人在翻找什么,但他疲累得睁不开眼睛。

直到压住他的尸骨被挪开,刺目的阳光扑在他的脸上,他才想睁开双眼。

可是双目早被他人的鲜血粘住,他只能从一丝光亮中看到一个人影。那个男人似乎笑了,抓住他的手腕,将满是血污的他背在了背上。

他感受到了男人的温热,若是没有此时的对比,他不能意识到自己昏睡在尸骨之中时,身体的温度也随着它们渐渐凉去。

等我睡醒,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他?

……罢,等我睡醒……再想吧。

这次他昏睡得比以往更久,他梦见自己脖颈上的伤痕不断地扩大、侵蚀他,而他只敢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自己坠入更深的沉眠。

待他醒来时,他仅身着自己最里层的单衣,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下一丝未挂地靠在颠簸的马车上。他抬眸看向周围,一个稍显富态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干草垛上,身边两个站得笔挺的佣人,剩下的人多是被草绳束缚着,有气无力或是魂不守舍地半倚半躺在草中。

干草刮得自己下半身又痒又疼,他吃力地用手和肩挪了挪位置,勉强让臀部微微抬高,避免粗糙的草丝去刺激自己。

他回想起之前将他拉出尸骨堆的人的身形,与眼前这位大相径庭。如果没猜错,此时的情况应是营中曾经当做谈资的“拾尸贩走”。

汀哥说过,有人在战场的边缘游走,寻找到能活着的人,作为战俘、奴隶或是别的什么卖掉。

“会有人知道他们还没死吗?”

向成汀白了白眼,看着眼前尚未褪去稚嫩的青年,用刚磨好的刀向着青年脖子比划了一下:“几千个死的和半死不活的人躺在一起,谁会去管你还活着没?只会把代表我们营的牌子烧了,随口诌一句‘为国献身,光荣赴死’罢了……”

“皑朝,你还小。要是哪天我们营被当了弃子,哥几个死了也要把你护在身下。”一旁喝着酒的男人说道。

“对,等没声儿了,你再爬出来,换个名字娶个媳妇,去做个小生意也好下田种地也罢,好好过日子!对了,要是有空,替你晟叔去看看他家那混小子长大了没!”

“去去,他又没看到过晟叔家那小子,怎么认得出来?”有人笑骂道。

他还记得那时在众人的打闹中,他抚了抚脸上的疤痕,然后闷头喝了碗中的烈酒:“晟叔应是不会希望只有我去看他儿子罢。”

“是啊……”有人拍着他的肩,将碗中的酒倾入他的碗中,“祝我们,活着回去。”

士兵们不再说话,每个人都知道这句祝福有多么的难以兑现,但他们都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同袍能成为那个奇迹。

“祝我们,活着回去。”

酒碗碰撞,人们像是祈祷一般,回应着彼此。

活着回去……

他本就特殊,没将自己当做他们希冀的奇迹中的一份子,可现在看来,他确实是那唯一的“奇迹”。若是那些弟兄们在天有灵,定是会欣慰地说不枉他们花了一周让皑朝边写边背他们的遗愿。

“又会写字又会背书的小子,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们这么起着哄,摁着皑朝,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愿望。

脑海中的回忆逐渐如海浪一般汹涌杂乱,他轻轻活动了下身体,确认还未能恢复到能现在逃走的状态后,深吸一口气,顺势侧躺在草垛上。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好让这个人焦急将自己低价卖了或是扔了,他一边盘算着,一边学着当时营中弟兄们受了重伤发出的低吟:“呃……”

男人向他看去,见原本还能平稳喘气的活人一下子软在地上,确实慌了神。他招手示意身旁的佣人,低语片刻,佣人点头。

“去了那里,先把他送出去,做个顺水人情。”

行进的噪音并未阻止他们的耳语传入皑朝的耳中,他的听觉一向敏锐。

马车过了关,穿过喧嚷的市集,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停在了一座院落的门前。

他被佣人蒙了双目,塞进了一方木质的笼槛里。

“你可别进了门就死在那了,撑也撑到那人玩过了再死。”佣人自顾自地说着,也没打算等皑朝回话,便将他连人带笼递了下去。

在被接住时,皑朝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戾气,他心里升起了些许不安。

他的手指轻轻触了触木笼,盘算着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时候逃出去。他轻视了这些人的目的,如果不尽快摆脱这些麻烦,情况恐怕只会愈来愈差。

“这是我们这次拿到的最漂亮的一件货,人年轻又端正,就是……许是之前是从军的原因,我们的人把他捞出来时,他脸上就有一道疤。”富态男子赔笑道,“他身子骨弱,就怕……”

“这是第三次了。”接住他的人冷冰冰地回道。

“……”富态男子没有回答,但皑朝已经猜得到他此时应是满头大汗。

“下一次,不要再送这种将死的货物过来。”

“远哥家在辻州,那里最好的玩意儿你猜猜是什么?”

“李宴平,你活腻歪了是吧?”

“哈哈哈——!”

商远把比锅还黑的布帕扔向李宴平,后者瘸着一条腿儿跳开后顺势把胳膊搭在了皑朝的肩上。

“美景,美色,和美酒!”他吐着舌头,用周围都听得见的声音说到。

几个新兵听了,脸一下子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远哥……家在桃源?”温三里吞吞吐吐地问道。

皑朝将瘸了半条腿的李宴平扶着坐下,抬起头看向商远。新兵们的视线或好奇,或诘问,或是满眼的乐趣,商远只得清咳一声:“辻州……风气不好,脂粉和舞乐太多,富商多此聚集,故……”

腌臜之事见不得少。

皑朝了然,他拾起木柴,丢进火里。木柴噼啪作响,炸开的声音填补了这一时的沉默。

“从辻州到这儿,光靠走可得有半个多月呐,小远当时为了逃出来费了不少力气。”伍茫说道。

商远没有接话,只是捡起一颗石头,奋力地扔向河岸,石头直直坠入水中,只见一阵细微短平的波澜。他弯下腰,又拾了一颗,再次扔向河岸。

商远才来时,内向得如半步未出闺阁的小姐,经常孤零零的一人待在角落,除了当时刚来的李宴平,没有谁会跟他聊东聊西。

他既看得懂字,会吟点他人不懂的晦涩的诗,又使得一手好弓,虽不能说百发百中,但也有七八分的出色。

大家都说商远许是什么来历练的小少爷,直到有次被箭伤了腿,商远怎么都不肯让弟兄们包扎,被急成猴儿的李宴平扒了满是血污的裤子,大家才看到商远是被削了把的。

谁也没细问商远的往事,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个猜测。

向成汀皱了皱眉,用那满是缺口的刀敲了敲架着锅的石头:“一个二个不饿是吧?再不吃你们自己留着点力气明天生啖荒人肉去。”

“对,吃饭、吃饭。”李宴平挠挠头,招呼着新人。

商远孤零零地坐在石滩上,芦草随着夜风翻飞,士兵的喧闹声被他弃在了身后。

向成汀递给皑朝一碗热汤,朝商远那边使了使眼色。

皑朝端着热汤,踱过石滩,递给了商远。

“……小朝,你皮囊生得好,又识字,为什么来这里呢?”商远两手捧着热汤,向皑朝问道,可他眼里只有那看不到边的河和天上黑星一般的鸦鸟。

“……”皑朝不答,只盘腿坐在他身边。

商远的手再向地面摸索过去,却已经没有合适的石块可以掷入漆黑的河流之中了。

皑朝看着商远,商远本比他高了一头,现在却佝偻着背,看起来比皑朝矮了一大截。

“远哥,你问的不是我。”良久,皑朝轻轻说道,没有疑问,仅仅是陈述。

商远愣怔了一下,随即干笑了几声:“是啊……是啊……”

两人无言,商远嘬了口汤,感叹道:“早就说了,伍爷的舌头坏掉了,别让他做饭……”

他扭头,与皑朝四目相对,皑朝眼睛明亮如星星,似乎能看清他的所有心事。他张张嘴,别过了头:“小朝,我方便一下。”

“嗯。”皑朝点头,向帐中走去。

商远低着头,用手扒了扒眉毛,仰头将剩下的汤喝掉,汤汁混着没处理好的腥臊味从他的下巴流向胸膛,他抹了一把嘴,将木削的糙碗扔在一旁,颤颤地站起身,脱下衣裤。

皑朝回头望去,风中带着嘶哑的呜咽和悲泣。

他被“安置”在了一间暗房之中,屋里有着还未散去的血腥味,这是他这几年来最熟悉的味道。

他贴着地,重重地喘气,耳朵轻轻贴着地面,听着周围任何值得留意的动静。

“……谁知道……这次……多久……”外面的佣人似乎边笑边谈论着自己,他并不能拼凑出话语的全貌,只听出来这个爱向上转弯的调调似乎是商远的家乡话。

“辻州话……”

他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是将唇角咬破,鲜血从嘴角滑落,装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笼门被打开,一双肥厚的手将他的脸捧起揉捏,他感到不适,想仰头呼吸,却被捏住脸颊,塞入了异物。

“——!”

“异物”在他的口腔中探索,他的舌根和牙床被它随意探索,直到他呼吸更加急促,那“异物”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好东西。”男人笑了,他将皑朝仅剩的单衣也褪去,把他抱在了怀中。

他被男人紧紧搂着,想要挣扎着退开,可男人与他身形差距过大,他愈挣扎,愈感觉到深陷泥潭。

皑朝的臀瓣被男人用四指抻开,他感受到自己的后庭被什么物体触碰。他立马意识到了接下来自己将被如何对待,于是努力地抬高臀部,试图远离那肥厚的肉根。

男人并不满意他的行为,搂住的力度更甚,似乎是要将他扯下去一般。他招架不住,只能感受那肉根一点点破开自己的后庭。

“呃……”

他反弓着背,被反绑着的双手胡乱地挥舞,他想要抽离出来,却因为过于紧张,他的后庭将男子的肉根紧紧攀附住,不肯松口。

男子觉察到了他的不配合,倒也不再客气,两手卡住他的腰,便将他往下拽。

“啊……!唔!”

他的后庭先是被挤压的满胀感,然后是撕裂一般的剧痛,他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后面一点点溢了出来,他无力地弓着背,喉中带着压不住泣音。

男子这时才满意于他的“顺从”,将他一点点下压下去。

胀、痛、鲜血的味道,这与他知道的情事完全不同,他的后穴将那饱满的肉根尽数纳入,男子重重按压他的隐隐隆起的腹部,他只得干呕,他的思绪也被挤压成一团乱线,甚至顾不上装病。

他的脚尖绷得笔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像极了一碰即碎的琉璃摆件,男子却愈发得意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抬起又压下,淫糜的水声在只有点点烛光下的暗房轻声回荡。

皑朝感受到滚热的液体注满了他的身体,随即巨物安静地退了出去。他的心尚未落下,截然不同的触感又抵上了那满是残液的穴口。

“……”

他双唇翕张,却没力气发出声来。

粗糙的棍状物体先是在他穴口踌躇徘徊,怜惜地将那周围红白交织的汁液蹭干,然后重新抵住了花心,将肿胀的蕊慢慢撬开。

刚刚被灌注的液体忍不住想要喷涌而出,却被棍状物体阻挠了回去,那物体似是吸了水的软木,慢慢在他甬道中涨大。

“真是个好胚子。”男人笑了。他将皑朝摆弄成一个跪姿,双手压住了他的双肩。

皑朝的冷汗攀上了背脊,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并没有将这物体全部“吞食”干净,而男人显然不愿就这样放过他。

“不……”他憋出一个变了音的音节,蒙着双目的布早已被生理性泛出的泪水濡湿。

对方的手越来越用力,作为无言的拒绝。

“呃啊……啊……!不……嗯嗯……!”他整个人被按了下去,臀瓣贴紧了遍布灰尘的地面,那棍状物被花心攀着,在嫩肉的簇拥中,沉没进了温柔乡里。

他自剧痛中悠悠转醒。

身下的液体已经发臭,双臂被拘束得早已麻木,他靠着笼槛,试图让自己直起身子。

可含在甬道里的物体无言地昭示着它的存在感,他微微挺直腰板,就如遭了雷击一般缩了回去。

“醒了?”

皑朝认得这个声音,是他将自己带进这个暗房之中的。他费力地面向声源处昂起了头。

那戾气自他起初嗅到的更甚,甚至让他感觉戾气似乎化作了刀刃,向他袭来。

“一开始装得不错,但这招你不是第一个用的。”

忽如其来的手将他脑袋摁在笼槛上,他身子被迫后仰,身体里的巨物也随着更加深入,他张开嘴,又是一阵干呕。

“我会……怎么样?”待到平复呼吸,他拼尽全力,才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如扑翅的鸟。

“卖到更适合你的地方,辻州总是缺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

他撇了撇嘴。

“别自视甚高,跌入这里的局,你便由不得你。”那人凑近的耳语,似乎是在用尽了力气想将他的耳根嚼碎,他不明白那人为何如此愤怒。

他怎会不明白辻州会如何鱼肉如他这般在笼中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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