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个小礼物
纪目长紧紧闭上眼睛,幸好放学后她回家洗完澡换了衣服才过来。
“你……”
牛仔裤紧紧贴合着臀部曲线,同一款沐浴露的香味止不住朝她鼻腔里飘。
她喉头滚了滚,桌下的手情不自禁地蜷起,但抬起手却是覆在她臀上朝旁边轻轻一推,“胡闹。”
“你没说不要就是要,”纪目长坚信自己这次不会再猜错,腿一跨,越过一边椅子扶手,背对着坐在她并拢的大腿上。
“姐姐,我惹你生气该受惩罚,打吧,一直打到你高兴为止。”
纪淮理真的快疯了。
纪淮理少见地拗不过纪目长,又或许她反抗的也没那么强硬,总之是脸扭向旁边,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没去细细感受。
“好了,别胡闹了快点起来。”
纪目长悄悄用余光去看她的神色,现在脸上只有无可奈何的意味,想来是真的不气了,也就利索地从她怀里爬起来。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给自己下班,我等你一起回家。”
话说得巧,毕竟她对纪淮理大部分反应的推测都有很高的正确率,如果她问纪淮理回不回家,为了观察她的反应,纪淮理很大几率会说今天加班改天再回去,毕竟纪淮理就爱看她生闷气。
而现在先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相当于默认两人一起回家作为前提,纪淮理就会顺着她接话。
果然纪淮理只是从文件堆里抬头看了她一眼,“九点半,你自己打发时间。”
旁边存放文件的柜子上层摆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材料,为了满足纪目长调配饮品的爱好,她会来的地方都摆放了齐全的工具。
“好。”
纪目长打开玻璃柜,两手拿着今天想试的新组合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转身小跑着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一边往注意着各种材料的比例,一边分神去看纪淮理办公,太过专注以至于水从杯口溢出来她都没有察觉。
纪淮理绷着脸认真办公的表情没法再装下去,勉为其难出声提醒她:“低头,水洒了。”
“啊!”
她这才猛然惊觉放下杯子,又小跑着去拿了保洁车上的抹布把一塌糊涂的桌面三两下擦拭干净。
收拾干净了纪目长也明白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太浪费时间,索性搬了把办公椅双手托着脸坐在纪淮理正对面。
气氛在她的炽热目光下变得沉默。
“纪目长。”
“在!”
秒回得很大声,像是丝毫不明白纪淮理喊她的用意。
“算了,回家吧。”
纪淮理捏了捏眉心整理好桌上的文件,看就看吧,盯她总比盯别人好,偶尔这样她也勉强能接受。
两人中纪目长一向是提包的那个,离开办公室走进电梯后就收敛不少,借着镜子的反射看纪淮理的脸。
“你看够了吗?我是很好看没错,但现在觉得很烦。”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一直被注视的感觉让她浑身就像有蚂蚁在爬,简直别扭到了极点。
美而自知是纪淮理最大的特点,利用温良无害的外表也使得不少人放下警惕被她一击必杀,不过熟悉之后就会知道在利益不相关时她说话会有多直白。
“没看够。不看了。”
纪目长认错态度良好,立刻听话地转过身端正体态目视前方,一直到上车一屁股坐上副驾驶同样目不斜视。
纪淮理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司机一向寡言地埋头开车,现在却和记目长相谈甚欢,尽管两人是压低了声音交流,落入纪淮理耳中依然格外聒噪。
为什么不坐她旁边,就为了坐在副驾和司机聊天吗?差了几十岁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说纪目长总看她烦了一点,有什么保持距离的必要吗?
纪目长听了她刚才的话,只是想让纪淮理自己待在后座位置宽阔能暂且休息一下,不代表会忽视她的反应。
她抬头从后视镜玻璃里看的分明,女人闭着眼也面色不善阴沉着脸,完全没有平常小憩的放松。
虽然还没弄清原因,但马上闭嘴肯定没错,两人一个眼色交换,车内的气氛就迅速凝固。
“姐姐姐姐……”
看到两人前后脚走进房子,张姨正在擦桌子的手停了下来,却不料看到的是纪目长耷拉下来的两根眉毛,和下午兴高采烈出门时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没等她插上话,只见纪目长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屁颠屁颠地跟在纪淮理后面上了楼。
张姨看着两人的身影轻轻笑了声,小理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小宝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唯唯诺诺……了?
或许还是有一点,在面对纪淮理的时候。
“姐姐,我错了。”
“姐姐,理理我好不好。”
一句句姐姐如同紧箍咒听得纪淮理头昏脑涨,直到关上卫生间的门才暂时得到喘息的空间。
安静了片刻她反而不习惯,踮着脚尖靠近门边竖起耳朵努力听着外面的响动。
外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听着像是人已经出去了。
纪淮理松了口气,手一转动门把,就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抵着把她连门带人全都弹开,为了平衡身体,纪淮理双手撑着墙面时神色满是不可思议,这算不算家暴?
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火气涌上来,她拿出开会时的气势,猛地转身就要开口训斥,却在看到纪目长通红的眼眶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哭什么?明明是你推开我了。”
纪淮理站在她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甚至要仰头看着纪目长了,比起小时候管教她的气势简直弱了一大截。
“呜呜呜呜呜呜……”
纪目长手指攥着衣角,眼泪断了线似的不停地掉,一滴滴落在衬衣领口打湿了一大片。
“不准哭!”
纪淮理眼神变得飘忽但说话还提高了音量,企图不被纪目长的眼泪打乱节奏,不过这显然无济于事,她的哭声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准哭,不然张姨又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眼见怎么说都没有用,纪淮理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把声音掩盖在掌间不让它传出去。
嘴唇随着抽泣的身体在她掌心磨蹭,只露出上半张脸使人的注意力都只能集中在纪目长委屈巴巴又泛着红的泪眼上,带着温度的泪滴沿着她的手背划过一条水痕,最后跌落了下去。
四目相对,纪淮理先认输,轻叹口气松开手,“别哭,我不生你气了。”
“那你,为什么生我气?”
纪目长抽抽噎噎地问了问题,手也趁纪淮理没注意从自己的衣角暗暗挪到她的腰间。
“嗯……”
纪淮理少见地说不出个所以然,要她承认自己吃飞醋倒不如直接把她沉江来得痛快。
不过在纪目长灼灼的目光下她做出了让步,不是承诺,而是一个拥抱。
纪淮理感觉到了背后蠢蠢欲动的两只手,于是顺着纪目长的心意,上前一步贴进了她的怀里。
成熟女性的香味,姐姐的味道,很清淡,带着丝丝甜意,午夜梦回间隐约嗅到的,陪伴她成长的味道,纪目长收拢了胳膊用力环抱着她。
似乎可以就这样一辈子都不松开。
在纪目长心里,她为纪淮理准备了无数级台阶,足以随便一个人踩着它一直走到天堂。
所以这次的插曲在拥抱之后,纪目长依然选择了直接放任它,就当她们的矛盾没发生过。
“今天是纪德中的生日,晚上会有一个小型的家族聚会,放学了别乱跑,我过来接你。”
纪淮理余光瞥着一条腿就要迈出大门的纪目长叮嘱了一声。
“好!”
纪目长长大的这许多年,纪淮理说不上家里到底变了没变。
她在自己身边,会觉得很吵但家不会空,似乎每个人都很开心。
可她一离开,这里又好像还是以前那个寂静可怖的房子,明明有很多人却空得可怕。
纪淮理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但只要纪目长离开了家,前后脚不过十分钟她也会跟着出门。
“那就是你爸要过生日了?你要送什么礼物给他?”
于昙把书扣在脸上,一边犯困一边跟纪目长聊天。
爸?纪目长愣了一下,这个称呼对她来说确实很陌生。
纪淮理私下不给纪德中面子,从来不会喊他,能面对面坐着听他说个话都是心情好。连带着纪目长也不准叫,她只有在很少的机会下叫过纪德中父亲,不过也只是个应付的称呼。
毕竟从小照顾她、教育她的还是纪淮理。
不过于昙说到这了她想了想也确实,名义上的父亲过生日总不能什么也不送。
可有钱到纪家这种地步,她一时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可送的,托着脸发起了愁。
只好课间给纪淮理打去了电话,“姐姐,你现在忙吗?”
那头的纪淮理众目睽睽下拿着电话走出了会议室,原本讨论的声音也随着中心人物的离开而沉寂了下来,“不忙,怎么了你说。”
“纪德中生日我要送什么吗?空着手去不好吧。”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两份了。”
纪淮理纵然不喜,该有的面子功夫她还是会准备到位,毕竟都大家姓纪,有什么笑话也不会让外人看了去。
到了校门口,纪目长看着眼前又是一辆没见过的新车也是愣了一下,确认了后座的人才坐了上去,“换了车我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还挺好看的。”
纪淮理的视线还固定在手上的平板,语调漫不经心,“喜欢明年成人礼送你一辆。”
“太贵了。”
纪目长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明明被富养着长大,她对自己却还是很抠门,大把大把的零花钱也不知道花到了哪里。
纪淮理边看着流动的数据边发愁,不会花钱可怎么好。
负责给纪目长做造型的还是顾来锦,真是应了第一次见面她说的“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的”那句话,每年四季的服装搭配,大小宴会的造型设计,顾来锦也算半个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了。
因着纪目长快要成年,顾来锦准备的服装渐渐有了露肤度。
酒红长裙领口的开叉隐约会让人觉得眼前的女孩已经是成人了,金色项链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衬得肌肤更加白皙,任谁看也想不到她曾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但纪淮理只是扫了一眼,就让顾来锦重新换掉,“不行”。
顾来锦满意地不得了却被浇了盆凉水,看着她张嘴就要问哪里不行,被纪目长伸出胳膊拦住了,“换吧。”
她不满地飞过去个白眼,纪淮理对此坦然接受。
顾来锦想破头都没搞懂为什么会否决那一身,只好改变了风格,取出了之前为纪目长定制好的旗袍,或许国风她会接受。
青白瓷器的纹路极抓眼球,和纪目长身上干净的气质十分契合,顾来锦又为她改了发型和配饰,满意地推了出去。
纪淮理抬头看去,目光由下向上移动,细白的小腿沿着旗袍的开叉隐没于半露的大腿,她微微蹙眉和纪目长对上视线。
“换。”
一个字就轻易点燃顾来锦的怒气,她右手一撩长发,“不换,怎么样你都不满意,发什么疯。”
纪淮理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伸出一根手指,“加钱。”
“不换,我又不缺钱,你不知道?”
顾来锦白眼翻得无比丝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臂欣赏着自己努力做出的造型。她纯粹就是喜欢这个模特才顺便赚点钱,加再多的钱也不能改变她的审美。
“而且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哪哪都挑不出错,少折腾我和小纪了。”
纪淮理没接话,又和纪目长对上视线,不用她开口纪目长就自己改了要求,“顾姐姐,我想换一身。”
“胡说,你也长大了,别什么都听你姐姐的,有主见的女孩更迷人。”顾来锦又狠狠剐了纪淮理一眼,倒显得她也无辜了。
“反正今天就这样我不管了我累了,你觉得不ok你给她换,大t恤长裤加头纱都无所谓,只要出去别说是我做的。”
顾来锦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向纪淮理丢去白眼,哼了一声真的就推门就离开了。
纪目长眼巴巴地看向周身低气压的女人,她或许有一点纪淮理不满意她造型的推测,但说出来又会惹她生气,绞着手指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了,走吧。”反正怎么样都是她的,总不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