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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陈霄被花亦尘带到试剑峰上,高耸入云的峰顶凌冽的寒风吹得他鬓角的垂发敷面,花亦尘把他放下来之后就站在两峰之间的桥前不动。

陈霄不得不挺高一些声音喊他:“师兄,你不是说给我三日时间吗?”

试剑峰是凌云宗的标志性建筑,由两座笔直入云的陡峭山峰和一柄巨剑组成,远远看来就像是一座山峰被人削平峰顶后随手一扔一柄巨剑插进山峰,把一座大山一分为二。

那剑柄和山峰被层层白云包裹,剑身深深入地,两山撕裂,山峰与山峰之间由剑柄相连,剑柄处横着的地方便成了链接两峰的桥梁,又有两根粗壮的铁链贯穿云端剑柄处,驻扎进山峰,稳定住巨剑。

这景致十分震撼,陈霄一直难忘。

陈霄第一次来试剑峰还是被他爹拎来的,那是二十年一度的收徒大会,笔直的崖壁上千百个渺小的身影在攀爬,试剑桥时常有飓风吹来,时不时就有人坚持不住从山峰上掉落,被飞在周围巡查的弟子们救起。

陈霄当时就激动,他以为他要被他爹扔到试剑峰下,参与这场大赛。

谁知道他爹带他走了后门,拎着他直接塞给凌云宗主首徒,下一任宗主当了亲传弟子。

他爹和凌云子当即做过一场,打得昏天黑地,最后凌云子黑着脸收下了他这个弟子。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新一代弟子都会这么讨厌他的原因之一,谁千辛万苦奋斗来的机会,他什么都不做,就得到了,怎么能不让他们心生不平。

“师兄啊,呸,师兄,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花亦尘久久不答他,陈霄只能自己上前,站到花亦尘身旁又问了一遍。

大半晚上的,这崖高几十丈,雾又多天又黑,要是落下去了找都找不着人影,陈霄感叹着。

“从此刻起,我要你三日内筑基。”花亦尘终于开了尊口,张嘴就把陈霄震住。

陈霄看看脚底深不可见的崖底,又看着花亦尘,月光十分好,就是太亮了一些,让他确定花亦尘没有开玩笑。

“师兄,我只是一个练气中期的修士,怎么可能三日内筑基,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霄在花亦尘严厉的目光中停下笑声,缩了缩脖子,这风真冻人。

看他不笑了,花亦尘才说道:“我知道你是天生的体修,也有配套的功法,我会为你提供兽血,你只需要在此处闭关,其余诸事我自会为你摆平。”

“师兄。”陈霄脸上表情顿时消失,脸色一肃,和花亦尘对视。

用兽血炼体是他的隐秘,就连他爹都不知道,陈霄虽然知道终有一天会暴露,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花亦尘,而且时间也太早,早到他没有防备。

花亦尘唤出他的本命剑,那柄小木剑再次轻轻点在他的心头,只听它的主人说:“我还要从你身上收回我的本命剑魄,在此之前不会害你,你只需知道三日后本宗比武大典,你必上台,若你不筑基,必死无疑。”

陈霄心砰砰直跳,和花亦尘注视一会儿后,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师兄告知。”

花亦尘颔首,手一甩一道流光飞出,落在不远处的乱石堆前,一座二层木屋显现在月光下。

他道:“师弟,可在此处放心居住,试剑峰平时寂静无人,我会设立屏障不让他人打扰你,你也好安心修炼。”

陈霄点头,转身朝随身洞府走去,他信花亦尘说的话,在找到剥离剑魄的方法前这个人不会害他。

等到陈霄走进木屋,花亦尘目光幽幽。

约半个时辰前他和木秋密谈,就在他要走的时候,木秋扔出一个惊雷。

“对了,那小子是哪一脉的遗族混血儿?跟你是什么关系,能让你分出魂魄护他平安,我就说一个练气期弟子,哪里能抵御住噬魂魔的侵蚀,如果是遗族那就对了。”

“你们遗族向来是魔族的克星,否则当年也不会……”

几乎在他开口说出遗族这个词的时候,花亦尘就震怒,他转过身走进屋内,打断滔滔不绝的木秋,“住嘴,你是活腻味了吗?”

木秋站起来和他对视,冷笑数声:“你太谨慎了,此处是我炼化的洞府,除了我再无一个人,就算说了又如何,天道还能找我算账。”

听见这话,花亦尘沉声问道:“你把春不医也炼化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谁会炼化自己的弟子!你给我滚,滚、滚、滚!”

对花亦尘的猜测,木秋震惊,一脸三声怒吼,让他滚出去。

花亦尘对他的愤怒视之不见,只是道:“你从陈霄体内剥离的魂魄在何处,把它给我。”

木秋不耐烦地坐回去,随口道:“一把掐死了,那东西我还能留着它过夜是怎么的。”

得到答案,花亦尘转身就走。

原来陈霄是他的同族,难怪,难怪木秋这个老东西突然心软放他出来,花亦尘守在门外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虽然给木秋传讯,但这人向来随心所欲,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花亦尘要保陈霄就故意折磨人,看来是陈霄的血脉救了他自己。

同为遗族混血,木秋应该不至于祸害到小辈头上,他还不至于如此不要脸。

大抵是因为陈霄沾满他的气息,所以才没有让他察觉到陈霄身上同族的气息,花亦尘在外面站了半晌,才被陈霄的声音打断思绪。

“那什么,师兄,你答应我的兽血和灵草灵药灵石,什么时候给我啊。”

陈霄从窗户里探出一个头冲花亦尘喊。

花亦尘大声回答他:“接着。”

随手一扔,几个储物袋就砸在陈霄头上,砸得他喜笑颜开,也不计较花亦尘的态度,期待他再多来几个。

陈霄神识一看,被师兄的豪气惊到,连忙把东西收到须弥戒中,他爹就很小气,除了一些不经用的灵石和一叠叠的逃生用的符箓之外,什么都没有给他。

上次和花亦尘换贡献分也是吹嘘之言,陈霄深怕师兄真的问都不问就换给他,到时候就尴尬了,虽然符箓值灵石,可那东西是逃命用的,谁会嫌弃自己的保命道具把它卖出去。

好在虽然出了些意外,但结局是好的,只是……

今日是凌云宗师门大比,陈霄偌大一个人躲在花亦尘身后,把他师兄当成挡箭牌来抵御各色各样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也不是他想来,而是他不得不来,身为凌云子的唯二弟子,陈霄怎么也要来露过脸,他倒是想关在随身洞府里闭关,可惜凌云子一大早就亲自传讯给他,让他这几天乖觉点。

更何况,唉……

陈霄心中叹气,偷偷从花亦尘背后抬头,为了此次大比,宗门特意开启主峰后面的小秘境作为大比的战场。

这会儿宗主和诸位长老飞在半空合力布下阵法,数十把寒光凌凌雷气湛湛的飞剑宛若游龙盘旋在半空,形成一只倒扣的巨碗形状的护罩,笼罩住开放的小秘境,只留下几道能让弟子通过的入口。

各峰的管事们则开始有序的让报名参加的弟子们排队进入秘境。

广场北侧竖立着数十块宽大的巨幕,上面现在浮现的正是秘境内的场景,那是可以实时监控到秘境中情况的留影阵法。

凌云子站在宗主和诸位长老身旁,视线在亲传弟子花陈二人身上滑过,又面无表情地把目光转向那一排排等待入场的弟子们身上。

恰逢魔族出没,修真界各宗都紧绷着神经排查宗门内可能被邪魔操控的弟子。

凌云宗本该在这种时候延后或者直接放弃本次大比,但是如今是驼山小秘境开启的时机,如果推迟那么就会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

凌云宗开放给弟子比试的秘境是驼山小秘境曾经的外围,里面有一条通往驼山小秘境的通道,若非秘境限制骨龄和修为,而且开启方式极为苛刻,凌云宗也不会放着偌大一个机缘不用。

只能说不逢时,宗主等人算过再有几年功夫,宗门内的脱胎于驼山秘境的外围秘境就要彻底和驼山小秘境断开联系,若非如此,也不会亟不可待地送弟子们入小秘境比试。

这也是为什么宗主要布下阵法检查弟子骨龄修为,顺带排查里面可能有的魔修卧底的原因,一般大比可不值得宗门浪费如此多的灵石布置地级法阵。

凌云子叹息,只盼眼前这群弟子莫要错失机缘。

前方排队的人数渐少,只剩下各位长老弟子还没入场,花亦尘转头对陈霄说道:“师弟,和师兄一起走吧。”

陈霄点头,不知道是哪个缺德修士,帮他报的名,让他不得不参加宗门大比。

不要让他知道是谁,不然在比试场上遇到,一定打爆他的狗脑袋。

花亦尘领着陈霄走到大比战场入口处,两人分开,陈霄排到练气弟子的队伍中等待入场,而花亦尘则进了筑基后期的队伍。

练气期弟子众多,队伍也长,但大多都是比陈霄年幼的师弟师妹们。

而筑基后期不过渺渺十几人,很快花亦尘就入了秘境。

陈霄只能独自强撑着跟在一群比他年幼几岁的弟子们后面一步一挪,沐浴在这群师弟师妹鄙夷的目光中。

没办法身为长老的亲传弟子,如今有且只有他一个快立冠了还没有筑基,甚至还只是练气中期,按理说凌云子又没有缺他资源,花亦尘有的他应该都有一份,怪只怪陈霄本人天生资质愚钝,又懒惰不肯努力,不然灵石堆都堆出一个筑基来。

尤其是还有一个花亦尘和他对比,他们相差不了几岁,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练气中期,实在是不能比。

不多时,就轮到陈霄,他对入口处给他发木牌的管事露出一个略微扭曲的笑容,在管事怪异的目光中抽走木牌,一步穿过流水似的幕布,踏进比试场。

待到凌云宗参赛弟子们都进了秘境,在一旁等候的神农诸位才走出来。

孟千秋领着同门对着凌云宗诸位长老一躬身行了一礼,随后一行五人朝着还未关闭的秘境入口走去。

此次为莫长老医治断肢的诊金便是孟千秋等弟子进入秘境的资格,也是在凌云宗宗主首肯下两宗之间进行的交易。

至于为何不请木秋医治,一来付不起诊金,二来则是比起孟千秋的师尊,木秋断肢再生之术不如人家,三来则是利益交换,这件事是木秋默许的。

神农谷和凌云宗两宗之间有木秋作为纽带,自然关系亲密,木秋身为前代凌云宗主之子,又怎会不知道小秘境的隐秘,这次孟千秋的师尊还是他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他徒孙能入秘境寻找进入驼山小秘境的机缘。

驼山小秘境,虽然有一个小字,却是修真界十大秘境之一,尤为神秘,百年前上一个闯过驼山小秘境的主人公现下道途坦荡已经是一位元婴后期修士。

驼山,驼山,自然是以驼峰为名,驼山小秘境由两座山组成,一显一隐,各有一塔,塔内有诸多考验,凡是通关者都可以得到最为切合本身的宝物,更甚还有地级中品以上功法。

修真界以天地玄黄为阶段划分各类功法,其中以天为最高等,又以上中下划分品级。

地级功法就可修至元婴,是修真界中高端战力,一些小宗门,元婴就是一宗掌门,可庇护一方土地安全。

由此可见驼山小秘境的神秘和珍贵,只可惜上一位闯塔的人并未通过全部考验,失去进去隐山的资格,也就没人知道隐山又有何等动人心魄的奇珍异宝。

却说陈霄一进入秘境就被传送到宗门划分给练气后期弟子的那一片战场,他刚进秘境就落在一块不小的湖泊旁,白光一闪,身边多出一名不知道是师兄师弟的人。

陈霄动作迅猛一个起跳扑进湖中,残魂的经历告诉他,他有多不受同门待见,这会是宗门大比,他就是活生生的靶子,0569说过一个词叫什么来着——万人嫌,与其被人群殴,不如先行离开,找到机会再偷袭。

那名弟子刚落地,就听耳边噗通水声响起,他转头一看,除了满湖的涟漪和激荡的水花什么都没看着。

他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谁这般胆小,逃得真快,随后转身就走,边走边尝试联系和他暂时一队的队友们。

凌云子望着光幕中陈霄的表现,无奈地略过他,直接去看另一个亲传弟子所在的光幕,他怕看下去会生心魔,等不到陈霄出来就想一剑抽死他。

陈非白那样天赋异禀的剑修怎么会生出陈霄这样一个无用的废子。

“咦,徒儿,你小弟子练气后期了?”宗主也扫到陈霄的光幕,顿时觉得有趣,打都不敢打就逃跑,完全不像是凌云子养出来的徒弟。

凌云子再次扫了一眼光幕,神色复杂说:“他师兄压着他闭关了,今早才回来,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灵石,硬生生把他推到练气九层。”

宗主不再多言,知道徒儿对陈霄尤为恨铁不成钢,说多了不好。

身旁坐着的长老们也聚在一起,纷纷对光幕中弟子们的表现各抒己见,一旁的管事们则记录下弟子的表现,这也是大比的一部分,以便弟子们平分的时候参考。

陈霄在水中静静地等了一会,待到察觉不到岸上的气息,他才如游鱼一般飞快游离这片区域,朝着右前方一处靠近密林的岸边游去。

不多时,一道如迅猛如豹的高大身影窜进密林。

这处秘境名为投石秘境,算是凌云宗弟子人尽皆知的一个地方,每隔几届大比就被拿出来作为战场给宗门弟子们比试。

三日前,花亦尘说要让陈霄筑基,然而时间还是太短,哪怕陈霄放开了吞噬灵兽血液中的精华,沐浴在灵石堆中,还是堪堪步入练气九层。

本着大家也算是同路人,陈霄这次干脆不在花亦尘面前掩饰自己的怪异,蓬勃的血气化成红雾被他吞噬,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脸上都被一道道红色图腾覆盖。

一呼一吸间,他强壮的肉体好似也在呼吸一样尽情享受着妖兽的血气精华。

那副模样还挺骇人,若不是花亦尘,换做其他人看到,只怕当场就把陈霄打成魔修一流。

残魂当年不就是因为救了那群不知所谓的同伴暴露自己的体术,一身森森血气十分霸道,可他明明救了那群人,却还是被他们打入魔修之流,受人追杀才会落入险地。

有着上一次的教训,陈霄这次若非必要一定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所练的功法,他只是拿一些兽血练功,又不是杀戮同族,却偏偏人人喊打,那些丹修还用兽血炼药怎么不见被人排斥,这世道真是不讲道理。

想着些有的没的,陈霄寻了密林中一处僻静的地方,纵身一跃攀爬上一颗大树,往茂密的树冠中一藏,又收敛呼吸,让自己隐藏在树冠中。

顺带解了发带,一头湿漉漉的黑色长发披散开,这才运转凌云宗功法,驱散满身的水气。

须臾后,陈霄收功,震散聚在他身下的水雾,掏出储物袋从中取出刚才发的木牌,往额头上一贴读取这次大比的规则。

大比采用积分制度,分为两场,一场和修为相同的同门比,另一场则可越级挑战,战胜积百分,战败不扣分,且每层修为前三名可入凌云宗藏宝阁自选密宝。

这奖励确实很让人心动,陈霄按照说明给木牌输入灵气绑定它,随后把显现出陈霄两字的木牌挂在腰间。

一边回忆初赛的规则,一边抬手随意一拢长发用发带绑起。

【初赛规则:

一、寻得投石路者积十分;

二、采集灵药灵草灵石灵材等者积一至五分内附带灵药灵草灵材等名录;

三、每击败一名同门者积一分,初赛前一百名可入投石境内围,自选一处灵液池修炼。

另:木牌丢失者自行被投石境驱逐,请诸位保管好自己的计分牌。】

看来这场比赛的重点是保护住这块投石境的秘钥,其次才是寻找投石路,采摘灵药,以及挑战同门。

规则跟以前没有太大区别,陈霄在昨夜就从花亦尘手中拿到了投石境的地图,知道他现在身处在地图上标记的月湖密林处。

陈霄回忆着地图,默默在心底划分此次大比的场地,月湖沿东而行有一处石山,越过石山应该就是筑基妖兽的地盘,所以只要他不作死跑到筑基期弟子的比试场,就不会有事。

本来按照花亦尘的计划是准备把他喂到筑基,然后随身携带,可惜三日时间还是太短,陈霄撑死也只到练气九层,差一层入基。

投石路是投石秘境的重地,每时每刻都在移动,而且它还会伪装成和周遭别无二致的景致,等闲之辈分辨不出它的不同。

比起投石路,采集任务才更有可能获得积分,也是最容易获得积分的道路。

陈霄思考一瞬,决定先去采一些月石,虽然十斤月石才可积一分,但是积分少才好啊,少就意味着争的人也少。

他的首要目的还是保护好自己,毕竟这秘境里还藏着要他命的人,往日里宗门大比不是没有打出真火,拼着责罚也要打死对手的事件。

翻身一跃,陈霄稳稳落地,足下一点如猛兽追击,眨眼间奔出数米远,不多时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密林中。

秘境外。

“不知所谓。”

木秋姗姗来迟,一来就听到凌云子的冷哼,他面上不显,心中好奇是何人惹怒了凌云子,于是顺着凌云子的目光定睛一看。

就见留影中大大小小的亮色格子里混入一个黑漆漆的,十分显眼,时不时闪起一点火花。

正是陈霄那小子在矿洞里挖矿呢。

木秋噗呲一笑,放出一张奢华的椅子,坐到他师侄身边,嘲笑他:“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弟子。”

这话说的真不讨人喜欢,刚说完就被一旁坐着的宗主警告:“师兄,慎言。”

宗主告诫完木秋,又对凌云子道:“徒儿,你若实在恼怒他,不防等到此番事情结束,逐他离去便是了。”

这番话冷漠无情也完全没有避开周围长老的意思。

凌云子闻言,眉头一皱:“师尊,莫要再提此事,我答应过他父,这一生他陈霄都会是我的弟子。”

凌云子的回应让四周光明正大偷听他们师徒两人对话的长老们压下浮动的心思,又专注于光幕看各自的弟子去了。

木秋旁观这出戏,目光淡淡扫过凌云子,也不知道他师弟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怎么就教出这样重诺的弟子。

他师弟真会把凌云宗交到慕容鸣这位现在的凌云子手上吗?

有道是,人当自强不息。

矿洞深黑,陈霄又并未使用任何照明物品,伸手不见五指。

修士皆是眼力极好之辈,黑暗中也可视物,陈霄不照明情有可原。

可留影阵不是,它只能记录用,映照在外的光幕同样如是,左不过一副会动的画,谁能隔着画布看清画中的黑暗,显然是不能的。

因此陈霄才会选择来挖矿,一剑砸下去,岩壁被砸出一道豁口,陈霄调整呼吸配合他的炼体术运转全身的力量,磨炼起肉身。

只要他不是全力施展炼体术就不会爆发周身血气,周遭黑暗刚好可以隐蔽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图腾。

陈霄正是挖矿之事掩盖他磨炼体魄之实,顺带沉淀这几日暴涨的修为。

从石山上刮起的烈风呼啸着咆哮而下,却在穿行到密林时被高耸入云的成排巨木抵挡,消磨掉它暴烈的性子,只留下徐徐清风,吹动层层叠叠的树冠唰唰作响。

两名穿着外门弟子服的练气后期修士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罗盘在密林中行走,边走边低声密谈。

其中高个的那个问拿着罗盘的,道:“李师弟,寻到他了?”

被问的李师弟收起罗盘,回答他:“快了,那小子躲进矿洞,真真是丢尽凌云子师祖的颜面。”

“可不是,若非有一个好爹,他这样的人哪里能当上师祖的弟子。”

高个的回忆起当年他千辛万苦才爬上试剑峰,不远处一把巨剑就越过他飞进凌云宗。

剑上站着一个敦实的男童,高个当时还以为是哪位长老和他的弟子。

现在想起来都恨得很。

同样的天赋,陈霄就可以入内门拜凌云子为师,而他们只能成为碌碌无为的外门弟子,为了丁点资源争来斗去。

就连这次大比的名额也是托了那位师兄的福。

“张师兄,陈霄就在此处。”

二人站在月石矿洞外,各自取出身上的配剑,望向黑黝黝的洞口,嘴角挂笑。

选的好,这般黑正好做他的葬身地。

留影石又记录不了声音,到时候凌云子师祖要是问责就随便找个罪名按到陈霄身上。

哐当哐当。

坚硬的石壁被破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莹莹月光的石头出现在陈霄眼前,他使劲一砸,月石掉落在地被他捡起。

月石这种灵石格外好看,本身和月没有任何关系,似月而得名,除了坚硬漂亮外一无是处,被许多修士当做照明的物品来用,一块能用上很久。

更多时候是作为女修衣裳的材料,一件能在夜里散发柔和月光的纱衣能卖出高价,别人陈霄不知道,但同峰的师姐师妹们都很喜欢就是了,差不多人手一件。

陈霄装好月石,洞中再次陷入黑暗,他抡起剑,再度砸上石壁,挖掘月石。

就这一小块大概六两左右拳头大小的月石他就挖了约摸有半个时辰,这矿果然难挖。

陈霄感叹,身躯绷紧,呼吸一转一换间,闭目重重对着石壁就是一击,黑暗中,淡淡的灵气包裹住他那柄宽大厚实的铁剑,一剑一剑磨炼他的体魄。

此剑重达数百斤,是他按照他爹手中那柄重玄剑自己打造的,没有别的功能,除了重。

他曾独自挥剑数千次,日日不间断,然而他就是没有剑道天赋,问剑石前谁都有所感悟,唯独他不能神入问剑石。

身为有剑魔之称的陈非白独子,师拜当代剑仙凌云子,却不能以剑入道,这是何等讽刺的事实。

陈霄也曾不甘,他自问勤学不辍,为什么就是修为没有半点进步,平白蹉跎岁月,最后还是只能改换道途,才堪堪修到练六层。

老天爷真会开玩笑,天道不公。

光幕外,木秋看着被凌云子斥责愚蠢,只会拿剑砸石壁的陈霄,瞳孔一暗,嘴角勾起,他可不是愚蠢,而是太聪慧,居然敢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修炼体术,实在是大胆。

不枉他看在徒孙和同类的面子上保他一命。

那日,木秋为他拔除异魂,就在最后时刻,准备释放魂力保护这小子时,一道独一无二霸道无比的图腾在识海显现,化作格外熟悉的木剑猛然抵御住异魂的反抗,为陈霄抗下异魂最后的反击。

木秋突然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练气弟子会抵御住魔族的残害,原来是花亦尘护住了他。

难怪,难怪,木秋耻笑花亦尘老牛吃嫩草,就在他捏着异魂准备离去之时,突然顿住,木剑再次化作图腾隐入识海,同时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锁链遍布陈霄的全身,连同识海也被囚禁住。

这是封锁血脉的后天阵法,施术者至少化神修为。

木秋明明察觉他是先天纯阳体魄,天生的体修,体内怎么会有血脉封锁禁制,这禁制不止封锁他的体质天资,更是会吞噬他的修为。

难怪这小子修为如此低,这般都能让他练气六层,若是除了这禁制,那他的天资该是何等的可怕。

木秋想归想,但他可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打算,捏着异魂就出了陈霄的识海。

他刚一出来,就看见孟千秋在一旁拿着一张面具等候,只听这小辈笑着问道:“师祖啊,可否把你手中的魂魄借给我一用。”

木秋从回忆中回神,他关注的陈霄那小子黑漆漆的格子里有了变化。

修士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陈霄为着修炼绞尽脑汁,自打炼体后就常常接一二个小任务借此来出宗修炼,因为无人引导,他一身的本领全靠自己拼搏,在妖兽堆中厮杀。

早在那那人出声前,他就发现他的踪迹,立刻停下修炼,收敛气息藏进一旁的石壁后,此处进可攻退可逃,是他在进洞时就选好的绝佳位置。

陈霄可不信能越过他把他名字加进大比想要他命的人会没有准备。

这处小秘境里,除了还有求于他的花亦尘夜,陈霄谁都不信。

“陈师弟,别躲了,我是花师兄派来保护你的,你快出来吧。”

张李二人进了这矿洞,走了几条矿道都没有找到陈霄,高个李师兄沉着脸让师弟拿出那位给的罗盘试图精准定位陈霄,然而却没用,这罗盘最多只能粗粗定位陈霄所在的位置,并不能指导他们准确找到陈霄。

二人只知道陈霄进了矿洞,然而矿洞何其大,矿道也众多,李师兄找了七八条矿道都没找到人,渐渐暴躁起来。

张师弟收起不动的罗盘,安抚起师兄:“李师兄莫急,左右陈霄那小子还在矿洞,我们堵住洞口,料他也出不去。”

见李师兄听进去了,又道:“找不到他,我们诱他出来便是,等住抓住那小子,师兄想如何对他都可以,这矿洞何其暗,师祖他们也瞧不见,谁又知道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李师兄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同意张师弟的说法。

二人遂折回洞口,不一会就在洞口处设下阵法,不许进不许出,保证陈霄逃也逃不掉。

顺带着在每到一条矿道都立下标记,只要陈霄从那经过就能发现他。

如此这般,二人也不点灯,在黝黑的矿道中行走,边走边呼唤起陈霄来。

“陈师弟,花师兄担心你一个人,特地叫我来和你组队,陈师弟,你在何处,快快出来和我汇合。”

随着呼喊声渐渐逼近,一道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矿道内响起。

陈霄屏蔽自己的呼吸声,闭目倾听,不,不是一个人,有两道脚步声,一近一远,是两个人。

他猛地睁眼,脚步声越开越近,直到一具高长的身影停在他方才抡剑的地方,停住了呼喊,似乎是在判断什么。

青色的外衣在黑暗中很是显眼,陈霄眼神一暗,是外门弟子。

李师兄踢了一脚石壁下方干净的碎石,裂嘴一笑,转身环顾四周,提高声音喊:“陈师弟,我知道你在这,快出来吧,师兄看见你了。”

陈霄冷笑,狗屁的师兄,外门弟子可不敢喊内门弟子为师弟,哪怕他们再不满陈霄,哪次遇见他不是喊的陈师兄。

更何况还敢打着花亦尘的旗号欺骗他,这是当他有多蠢,会上这种当。

陈霄默不作声,矿洞空荡死寂,李师兄的回音在洞中飘荡,藏在后面的张师弟得到李师兄的提示后迅速布置下一道拦人的屏障,反身走出矿道口,他知道这处矿道还有另一个出口,准备两头堵住,来个瓮中捉鳖。

陈霄听见另一道脚步声渐远,深吸一口气,好让矿道中的人发觉他还在,然后才从藏身的岔道口后面走出来。

他略带惊喜出声,对不远处的人道:“这位师兄,真是我师兄叫你来的。”

“是啊,陈师弟。”李师兄大喜,当真是把人引出来了。

两人在黑暗中交谈,各自欣喜。

李师兄瞧见黑漆漆的高大人影,这小子一身黑还真不容易叫人发现,难怪他会进矿洞。

“师弟,跟师兄一道走吧。”他嘴上说着话,慢慢走近陈霄,手中的剑被他握紧,另一只手中握着一张储存雷击的符箓,只等着接近陈霄把他电麻。

陈霄也是一脸欣喜神色,在黑暗中和他靠近。

就在两人接近之后,李师兄夹着符箓的手抓向陈霄,他说:“陈师弟,这里可真黑,师兄牵你。”

电光火石间,陈霄的重剑挡住李师兄抓他的手,他目光往李师兄手指间已经被激发的雷符上一扫,回他:“这就不用了吧,这位外门师兄,师弟我能暗中视物,也非是三岁孩童,不需要别人牵。”

李师兄沉下脸,黑暗中对上陈霄明亮的眼眸,道:“陈师弟,你真是不识抬举。”

说罢,符箓猛然朝陈霄身上一扔,长剑抽出,直刺陈霄。

只听一道铮铮剑鸣,陈霄闪身后退躲过那张雷符,同时剑身往前一挡抵御住李师兄突然的直刺。

雷符落在陈霄身后的石壁,紫光闪耀,击碎石壁一角。

光芒在洞中一闪而过,也照亮了陈霄坚毅的侧脸,他目光如炬,嘴角带笑,长发被剑风吹起。

对面的外门同道,一张脸上带着怒容,对他怒目而视。

须臾后,矿道内再次陷入黑暗,剑身和剑身相交而过,陈霄抵住李师兄的偷袭,又抬剑重重朝着这位外门师兄挥去。

李师兄惊讶于自己居然被陈霄挥出的巨力逼退数步,不由得脸色阴沉。

他退到石壁边上,沉声呵斥陈霄:“陈师弟,乖乖送死有何不好,非要逼师兄我出手。”

黑暗中陈霄也能看清目光阴毒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这位师兄说得什么话,我为何要乖乖送死。”陈霄说着话,双手握住手中巨剑灵力布满剑身,双腿发力,脚尖陷入地下坚硬的泥土中。

话音落地,犹如一支出鞘的利箭朝着李师兄的方向奔袭而去。

他动作且快且猛,让李师兄心中一沉,连连后退数步,大喝一声去,运转灵力趋使顾主给他的阵法融入手中灵剑,迫使它迅速幻化出八道分身,把奔来的陈霄困在剑阵中。

凌凌寒光四射,八把灵剑锋利的剑峰直指陈霄,只待他一动就将他扎成刺猬。

眨眼间,二人再次互换立场,李师兄占据上风。

陈霄不得不停下脚步,咧嘴一笑道:“这位外门师兄,不及筑基居然就能习得御剑之术,好天赋好本领。”

这话虽是恭维,更像嘲讽。

李师兄怒极反笑:“不及陈师弟你,身为凌云子师祖的亲传弟子,却连试剑石都不能触动。”

凭什么,大家对剑道都无天赋,我却只能在外门汲汲营营,而你却能师拜凌云子,天道何其不公。

话音未落,高悬半空的八剑齐动,朝着被困在正中的陈霄刺去。

八剑一真七假,真假难辨,真剑位置不定,若隐若现,且又身处幽黑矿道内,这剑阵实在是让人难以应对。

李师兄操纵着剑阵,一会从左一会从后对着陈霄劈砍挑刺,十分刁钻。

陈霄目不能分辨出真剑,抵挡住几次攻击后,被从右斜侧方突然显现身影的冷剑划破肩头,虽然他险险躲过,却还是擦出一道伤口。

好刁钻的阵法,不知道是谁炼的剑阵,实在是高,竟能让一个练气弟子超越等级御剑行凶。

陈霄无法分辨,干脆再次闭目侧耳倾听,把手中巨剑当做盾牌,抵挡住破空而来的暗中冷剑。

黑暗中,呼吸可闻,御剑而行的破空声虽轻微也明显。

是下面。

他耳朵一动,举剑一砸石土纷飞,两剑相遇剑峰擦过剑身发出刺耳声响,同时陈霄凌空翻转几圈这才躲过贴地袭来的冷剑。

“好师弟,有几分力气,可惜,你运气不好,今日遇到的不止是我。”李师兄额头浸出一头汗珠,脸色越发狰狞。

两人相交数十息的功夫,剑阵困不住陈霄不说,居然只划破他肩上一道皮,实在可恶,也让他心生一丝惊讶,陈霄这个灵石堆砌出来的假剑修也不是那么不堪。

可惜,他今日注定葬身于此。

李师兄高喊一声:“张师弟,还不速速出来,和我拿下陈霄此子!”

听到雷击折返回来的张师弟这才从不远处的洞口中现身,微胖的脸上带笑:“我这不是看师兄大显身手,用不上我嘛。”

他们两人确实是同伴,但酬金就摆在那,两个人分一份,和一个人独占,这其中差别可就大了。

更何况,谁知道那位到时候保不保得住他二人还未可说,张师弟跟他没脑子的李师兄可不一样。

他既想独占酬金,也不想平白背上杀害同门的黑锅,所以才会怂恿心中不平的瘦高个李师兄在前面探路。

最好就是他和陈霄两败俱伤,好让他这个渔翁得利。

张师弟打的好算盘,可惜了李师兄却没有如他的意,废物一个,迟迟拿不下陈霄不说,还暴露了他的存在。

而这位被誉为无药可救的陈师弟,可就给他惊喜了,果然陈非白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陈霄沉静下来,他自然知道矿洞内还有一个修士等着伏击他,从刚才开始他就在防备这位藏身暗中的帮手。

比起上来就想要他命一眼就能看穿的外门师兄,这个藏身暗处的可就难对付多了。

三人成三角对立,张师弟站出来了也没有立刻出手相帮,只是出声道:“陈师弟不愧是老祖的独子,一柄重剑虎虎生威,不辱老祖威名。”

本就在强撑马上要操控不住剑阵的李师兄即惊又怒,大吼出声:“什么老祖,你跟陈霄是什么关系,好呀,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这人,可真是蠢,这般蠢,又这般没用……

陈霄心中一紧,握紧手中巨剑转向方向。

“李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和你一伙的。”张师弟也没有恼,慢悠悠从随身剑囊中抽出一柄细软的软剑来。

李师兄怒骂他:“张自得,你真要和我一伙,还不和我把他拿下,别忘了那位内门师兄是怎么……呸,你不出手,是想看我死吗?!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我一个人都拿不住他,难道你就可以!”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险些吼破了音,显然他不信同是外门的张师弟能比他更强大。

暴露了本名的张师弟叹息一声,对暗中戒备的陈霄笑道:“陈师兄,只好请你原谅小辈我了,谁让李师兄叫出我的本名,为了小命,只好请你葬身此处了。”

说罢,一道银光闪过,他人带着剑飞向陈霄。

弹指之间,身形诡异地出现在陈霄面前,软剑直奔陈霄面门,而一旁站着的李师兄也不是真的蠢笨不堪之辈,见此情形操纵着冷剑从陈霄身后刺去。

“你们如此行事就不怕我师尊和师祖在外面看到!”陈霄身形一矮,先是转身打飞冷剑,随后腰身弯成弧形,躲避迎面而来的软剑,一边躲一边挺高声音责问他二人。

“陈师弟,这就不必你操心了。”张自得悠悠道,软剑好似一条毒蛇缠住陈霄手中的巨剑让它不能挥动。

秘境外。

木秋哼笑一声,刚看到精彩处,陈霄就要一对二,谁知道留影阵就出了变故,影像就像是被搅浑的湖水扭曲起来,看也看不清。

好本事,居然能带进去干扰留影阵的灵器。

陈霄这小子果然很会惹祸上身。

矿道内的石壁在三人打斗间被击碎数道伤口,一块成人手臂长度的月石暴露出来,柔和的光芒照亮矿道。

陈霄被困在阵中,把张李两人的面目瞧得一清二楚。

他以一敌二,渐渐落入下风,身上多出十几道伤口,被这位名叫张自得的微胖修士一把软剑缠上,进不得退不能。

眼看逃脱不了,他忍不住问道:“两位师兄,能否告诉我,我陈霄究竟得罪了那位同门,招来今日祸事,好叫我死个明白。”

“陈师兄不必多问,到了下面做个糊涂鬼也好。”

张自得说完,期身上前,步步紧逼,一柄软剑如蛇似锦缎攀上陈霄拿剑的手臂,死死咬住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中招来一张符箓,在对上陈霄漆黑的瞳眸后轻叹一声,又收了回去。

如此好时机,不远处操控剑阵的李师兄自然不会错过,他额头青筋暴起,大喝一声:“给我死来。”

那柄暗剑从陈霄身后心口处显现就要直直穿透他的胸膛。

随后李师兄极喘着泄了灵力,靠上一旁的石壁。

千钧一发之际,陈霄却大笑一声:“天道,你可看见了,是他们要杀我。”

笑完,松开手中所握的巨剑,握掌成拳猩红血气从他身上浮现,右臂肌肉隆起在张自得惊讶的目光中震碎缠上手的软剑,同时一掌朝前猛然抓住他的肩头,在他惊怒之时,脚步轻盈往后一转,两人瞬间对调了位置。

噗嗤一声,张师弟皮肉被破开,那柄暗剑穿透他的胸膛,从未想过陈霄有此等巨力的张自得没有防备的倒在自己人的偷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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