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痕(一)
一队宫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对面,多是些补品药材。
“坐吧。”温郁也没客气,直接摆手落座。
温妙垂着头坐在她身侧,不敢说话。明明无话不谈了十几年,却一朝变成了这样。
宫人们都被屏退,温郁顾自喝起茶,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起来。
感觉过了许久许久,温妙都快要被这场无声的漩涡吞噬时,温郁适时叹了口气。
“妙妙,本宫也不是想怪你,只是你看现在这样,你当真就开心了吗?”
温妙强颜欢笑起来,覆住她的手,“姨母,您现在是太后了。”
弦外之音,究竟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温郁冷笑一声,“是啊,就算你如我所愿嫁给了景瑜,咱们也斗不过他。”
先扳倒她,再安抚她,在外人看来是如何的魄力又是何等孝顺,当真是什么都被他占了去。
“姨母,何必还要再纠结呢?陛下他处事温和,给您,给景瑜哥哥都有了一个好归宿。”
贺景珩给从小待自己还算友爱的蠢二哥封了一块东南边的地,虽离京城远了些,倒也还算富庶,生活条件差不到哪去。
“哀家倒要看看,他能给你封个什么。”
温妙听出言语中的讥讽,依然耐心道:“姨母,你再如何呛我,我都是不在意的。我倾慕的是这个人,此生便不后悔了。”
温郁终于被激得急了,双眼微瞪,“就算他不爱你?”
“他何尝会真心爱谁呢,反正他都会对我好的。”
“是吗?那边养着的那个是什么?”
无论如何也要帮其恢复名门贵女的身份,甚至可能因为她而提前了登基大典。
“那样就是真心吗?不过是因为未曾得到过的新鲜感罢了。”
“你呀,更像是如玉的血亲,为了男人嘴硬时真是一样一样的。”
“什么?”
温郁想到往事,眼神温和下来。
“也是个为了情爱奋不顾身的。”
人尽皆知贺知朝不爱她,温郁因此对她关照有加,本是出于体面,后来却是出于感情。
她深爱自己的丈夫,却从未因他们夫妻伉俪情深而心生妒忌。
温郁明白,贺知朝是孙如玉被自己的至亲抛弃背叛后唯一的支柱和靠山,再如何产生感情都是情理之中。
所以她的怨从来不针对她。
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一切都回不去了,以她们俩的身份,怎么样都是死局。
“妙妙。”她轻轻唤了一声。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