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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许宴明显停下了动作,定定的盯着我看。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下,顺着我的脸颊滴落在那条重新染上血的毛巾上。

许宴空出来一只手给我擦眼泪,他亲了亲我的嘴唇,说:“没关系,你先不要说话,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我不停的摇头,在拒绝他对我的帮助,也在拒绝我自己。

“不要去。”我的眼泪浸湿了许宴的手掌,将他整只手都整的湿漉漉的,就像我沾满鲜血的湿漉漉的手一样。

“许宴,别管我了,我好麻烦,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只会拖你的后腿,让我死掉吧。你可以去其他任何更好的地方,遇见更好的人。”

埋藏在心底的丑陋的伤疤被我揭开,血淋淋的,带着新鲜的刺,将我和许宴扎的遍体鳞伤。

“你走吧,别管我了。”我又说了一遍。

长久的沉默。

许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左手轻轻攥住我被简单包扎过的手腕。

“裴嘉。”他喊我的名字。

我不说话,拒绝沟通。

“裴嘉。”他又叫了我一遍。

闻言,我反应迟钝的抬起头看他。

看了我两秒,许宴掐住我的脖子吻上了我的嘴唇。

是和最初开始一样的暴力的吻。

他的舌头在我口腔里肆意翻搅着,吮吸我的舌头,汲取我的津液,攥取我的呼吸。不像是亲吻,更像是对我的愤怒。

我发出一声闷哼,被他咬破了嘴唇。我被他掐住脖子,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他越来愈烈的亲吻与唇齿间逐渐弥漫出的咸涩。像是泪又像是血。

一吻结束,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

许宴擦去我嘴角的血渍,说:“没关系,有我在。”

我定定的看着他,说不出任何话。

良久,我小声开口道:“需要很多钱。”

“没关系,我有钱。”许宴说。

“你没有。”我反驳他。

许宴一手托起我的脸,亲了下我的嘴角说:“我说有就有。”

争论不过他,我选择闭嘴。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我渐渐的昏睡过去了。再醒来时是躺在医院里,手腕被包扎的好好的,一点鲜血也渗不出来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有些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就是会有存在过的痕迹。

那天许宴和我聊天了,我坐在病床上,他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

我告诉了他那件事情,将他妈妈和我说的话全盘托出,之后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宣判。

许宴将喂给我喝的粥随手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手指控制不住的绞在一起,眼神涣散的看向别处。

“所以是要离开我吗?”他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

安静了几秒钟,许宴说:“知道了。”

说完后他就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我自己在病床上坐着。

看着许宴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我好像是做错了些什么。

我只在医院里呆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就回家了。

请了一天假,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好像确实是改变了一些事情的。

出院那天,我和许宴约定好了一件事情:每周六下午去做两个小时的心理咨询。

和我想的一样,心里咨询很贵,比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还要贵。

两小时600块钱。对我来说是很贵的,对于许宴来说同样如此。

我伤的是左手,右手依旧可以写字。

同桌因为这件事情缠了我好久,最后我只能骗他说是我不小心划到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那天没有许宴,我会死掉的。

除却我左手手腕上的那条丑陋的疤痕,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我照常上课,每天努力学习,为了一个不确定可以实现的目标而拼搏。

但有一点不一样了。那就是许宴不再和我讲话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真的让许宴很伤心,或是许宴也发现了我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人,整整三天,许宴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他搬走了,搬去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我自己睡觉。

其实我是想过这个结果的,但当真的是这样的时候,我还是接受不了,我还是离不开许宴。

晚自习下课,我背着书包站到了许宴的教室门口。

“来找许宴?”段潇问我。

我点点头,开始四处的搜寻许宴的身影。

“他早就走了,没告诉你吗?”段潇有些不理解的问我。

我谢过她,低下了头,掩住我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们吵架了?”段潇试探着问我。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不确定许宴到底有没有在生我的气。

“没事的,你主动和许宴说说话,他肯定会消气的。”段潇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这样说。

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不觉得这种方法具有可实施性,因为我发现许宴这次的生气好像和以往的每一次不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宴没有和我说话,我也没有和他说话。我们两个吃完饭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了。

在这三天之中,我无数次的想要和许宴说话,想要和他交流,但每次当我看到他躲避我的动作时,我都会觉得我的手腕再一次被割伤了。

不,是比割腕更疼的疼痛。

原来,许宴可以把我伤的那么深,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可以让我一秒上天堂,一秒下地狱。

我想,我这辈子都要栽在许宴身上了。

躺在床上,我睡不着,一直盯着天花板看。

我缓缓转过头,看向我身侧的位置,仍旧是空无一人。

我伸出手来摸了摸身侧冷冰冰的位置,割腕的念头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但我控制住了我自己,我不能再那么做了。因为出院那天许宴告诉过我,如果我再伤害自己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我很听他的话,所以我控制住了我的行为。

床头柜的闹钟指向凌晨12点52分,我再也忍不了似的,猛地坐起身体,踢踏着拖鞋下床了。

走到了许宴房间门口,我不敢敲门,也不敢喊他,只能安静的站在门口。即使我想他想的要疯掉了,但我还是不敢迈出这一步,我怕再一次看到许宴躲避我的眼神,这会让我觉得他在讨厌我。

不知道在他房间门口站了多长时间,也许已经好久了,也许只有几分钟。

我冻的瑟瑟发抖,却仍不愿离开。内心的那种撕扯感在站在许宴门前的那一刻开始全都烟消云散。不可否认的,呆在许宴身边,我永远都是有安全感的。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许宴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我与许宴四目相对。

“在这里干什么?”他问我。

我有些恍惚,毕竟这是这几天以来许宴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以至于我还在心里窃喜,一时没有回答出来他的话。

“你就穿着睡衣一直在外面站着?”他问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盯着他看。

“你在装可怜来博取我的同情吗?”许宴说。

我摇摇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没有。”

我现在很想哭,毕竟许宴很少有对我这么无情的时候。但我没有资格哭,毕竟我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其实我是很冷的,毕竟我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但当我看到许宴眼中的不耐与厌烦的时候,这些一点都不重要了,我只剩下了心痛。

见我不说话,许宴抬起手就要关门。

我用一只手撑在门上,说:“不要关门。”

“但是我要睡觉。”许宴说。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像个无赖一样的缠着他,企图让他注意到我。

“裴嘉,松手。”

我死死抵住门,死命的摇头:“不要,我不。”

许宴的力气要比我大好多的,轻而易举地就将我的手从门上移开,利落的关上了门。

我被关在了门外面,又是一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我忽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最爱的人抛弃了。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我在门外死命的拍打着。

“许宴,你开门,不要留我一个人。”

没有人回应。

我不停的拍打着门,企图让屋里那个绝情的人给我开门。但好像许宴这次格外的绝情,他一直不给我开。

渐渐的,我没了力气,整个人虚脱般的滑落在地,眼泪糊了满脸。

几秒后,卧室门被猛地打开,许宴将我抱在了怀里。

“裴嘉,你是不是有病,让你走为什么不走。”许宴质问我。

我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睡衣,如同一个吸毒者一样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的呆着。

在许宴给我擦眼泪的时候,我小声问他,问他一个我很不愿意承认的问题。

“许宴,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说完后我就闭上了眼睛,我想把耳朵也捂住,我怕听到许宴说出口的那些话。

但我太累了,身心俱疲,只能全身脱力的躺在许宴怀里。

“我没有不想要你。”许宴说。他摸了摸我有些冰凉的脸,说:“是你不想要我了。”

我觉得他说话很奇怪,甚至可以用荒谬来形容。因为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不要许宴,我一点都离不开他。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猛的攥紧许宴胸前的睡衣,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因为我发现许宴说的好像是事实。

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做的一些行为,无一不是在将许宴推的越来越远。

看了我两秒钟,许宴将我打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他给我盖好被子,将我整个人裹了起来,俯身压了上来。

颤抖的身体逐渐平息,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重新热了起来,不是因为许宴给我盖了被子,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的,而是他告诉我说“我没有不想要你。”

许宴两手撑在我的身体上方,直视着我的眼睛问我:“这段时间你心里很难受吧。”

我点点头,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心里也很难受。”许宴轻飘飘的说。

如果只是听他的语气,我并不觉得他这段时间有多么煎熬。但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他的情绪。那是一种极度撕扯下的矛盾。

“不理你的每一次我都会很难受,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想要这么做。”许宴说。

“我知道你想要离开我,偷偷的,悄无声息的。也许某一天的清晨我就看不到你了。我很害怕,也很无助,但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可以留住你。”许宴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这样说。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想让你也和我一样感同身受。我想,这样的话你可能会改变你的想法。”

许宴压住我,将头埋进我的脖颈处,不让我看他了。

温热的气流拍打在我的耳畔,我听到许宴说:“但我失败了。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我还是狠不下心,我还是舍不得让你难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用最原始的思维去处理这件事情,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顾任何后果的,只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许宴,你还喜欢我吗?”我问他。

安静了几秒钟,许宴抬手抱住我,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们胸膛相贴,心脏相触,同频共振。

我听到了许宴的声音,就响在我耳边,十分清晰。

“我一直爱着你。”许宴说。

我将我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了许宴的背,和他道歉。

“对不起,许宴,对不起,我错了。”一句话说的泣不成声,但许宴还是听清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他说。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对不起。”我一直在和他道歉,像是要将很多年对他的伤害都在这一刻公之于众,安静的接受他的审判。

但我知道许宴不会审判我的,他只会爱我。

第一次,我深切的感受到了许宴的爱意,是和我一样炽热的。不对,他好像还要更爱我一些。

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我想,我永远也不能离开许宴了。

“明天我陪你去做心理咨询好不好?”许宴问我。

我点点头,抱着他不说话。

“我在网上查了查,网上说心理问题每个人都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只要及时疏理就好。”许宴把玩着我的发丝说。

“你还查什么了?”我问他。

“我还查了如何很好的和抑郁症患者相处?”他说。

“网上怎么说的?”我又问他。

“虽然网上说的很专业,但我还是更坚信我自己的做法。”许宴说。

“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我说。

许宴嗯了声,抬起头来盯着我看。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有些不自在的问他。“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好像有好几天没亲过你了。”许宴盯着我的嘴唇说。

我躲开他的目光,有些害羞的说:“你想亲就亲,反正我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许宴笑了声,亲了下我的嘴唇,说:“真乖。”

他只亲了下我的嘴唇,这万万不能满足我。毕竟,我们已经有几天没有亲热了,我想对他做的可不只是亲一下嘴唇而已。

我捧住许宴的脸,将他往下压,抬头亲上了他的嘴唇。许宴一只手圈住我的后脑勺,更深的回吻我。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做爱,我会更喜欢和许宴接吻,或是牵手与拥抱,类似这种很纯爱的行为。但是对视的话对我来说是个比较艰难的举动。

如果我和许宴对视的话,我猜,用不了几秒我们就会亲在一起。不知道是许宴眼里的感情太过炽热还是我的,总之,我永远无法什么都不做的与许宴对视。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和许宴躲在被子里相互抱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抱在一起。

用的我很喜欢的睡觉姿势。许宴侧躺着,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拖住我的背,将我整个人严丝合缝的抱在怀里。

这种姿势显得我很无理取闹的样子,就像是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孩。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因为我是许宴养大的,在我心里,他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存在。

就像是我们的这段畸形的不正常的关系,即使会被人诟病,但也没关系了。

毕竟许宴很爱我,我不能让他伤心,所以我也要很爱他。这不是选择题,是我心里早就有答案的必答题。

就算是有人掐着我的脖子让我离开许宴,我也不会那么做了。毕竟,我已经有了一次离开他的念头,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所以,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坐在心理咨询室门口,许宴坐在我旁边。

我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例如初三那年的暑假一样。一样的无助与害怕。

突然,我的手被握住了。我转头看向许宴,正巧与他四目相对。

许宴与我十指相扣,冲我笑笑,说:“结束后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朝他点点头,直直的盯着他与我十指相扣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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