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鬼说我没有醉
在踩到彼此第五次后,周森和终于开了点窍。
他在进退中渐渐找到节奏,跟着谈青一前一后地轻轻摇晃着。
温柔的女声经过音响的放大变得愈加朦胧,复古的曲调伴随着清晰的鼓点,整个大厅的灯光似乎都随之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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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和私生子贴得这么近,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味。或许是沐浴露的味道吗?私生子很爱干净,每天放学都要把自己洗到浑身冒热气,才穿着那套纯棉的长袖睡衣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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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很瘦,来周宅之后似乎也没长什么肉。周森和把着他的腰,只觉得腰线是内凹的,手掌下薄薄的一片,很轻松就能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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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青慢悠悠地晃动着身体,他突然凑到周森和的脖颈间,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喝酒了?”
周森和动也不敢动,梗着脖子,只觉呼吸间一片清甜的柑橘味:“嗯。”
谈青仰起脸看他:“能不能分我喝一点?”顿了一下又说,“不然我告老师。”
周森和其实不太敢低头看他。谈青今晚漂亮得过分,假发遮住了他浓黑的眉毛,这张脸就是扎进女孩堆里也丝毫不突兀。
“度数很高,你能喝吗?”周森和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只要是酒。”谈青又做出他那欠欠的假笑。
周森和心说:酒鬼。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只小猫抱着酒瓶子滚来滚去的样子。
一支开场舞,三分钟。
两人磨合用了一分半,剩下一分半居然也顺利跳完了出乎意料的默契。
音乐结束后大厅内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谈青率先松开和周森和相贴的手,拨弄着颈后刺人的假发。
周森和下意识想走,刚转身就被人抓住衣袖。
“等下,”谈青半侧过身,“假发好像绞在项链上了,帮我弄一下。”
他背对着周森和,一副丝毫不设防的样子。
周森和抿着唇,轻轻拨开他落在肩颈间的假发,牵起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把缠进去的那缕假发旋着圈拉了出来。
“好了。”他说完,谈青转身,像是怕他跑了一般,拉住了他的袖子,然后做了个举杯喝酒的动作。
周森和沉默了几秒:“等着。”
他转身,大步朝那一圈围坐着的朋友们走去,还没走近就已经感受到一道道惊诧的目光。
他们以为周少爷是去打架,再不济也是找茬——谁曾想是去跳舞?
周少爷大手一伸:“刚才那酒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翻出藏起来的酒瓶,倒满了纸杯,推了过去。
周森和拿起纸杯,又走了。
李泉揉揉眼睛;“我觉得周哥疯了。”
“夺舍,肯定是夺舍,”有人陪着喊,“穿越文,看过没?周少明显被穿了。”
“不是哥们,这私生子会妖术啊?”
“魅魔,满级魅魔。”有人比大拇指,被捶了一拳。
李泉沉默了会,试图说服自己:“你们别说了,我相信周哥,他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
嗯……
谈青接过纸杯,喝了一口。烈酒流进喉咙里刹时如野火燎原一般,灼烧感迅速蔓延开。谈青半张着嘴,小半截舌头伸出来,嘶哈了一声。
他喝完这一口就红了脸,周森和将信将疑地想去抢纸杯:“你真能喝?”
纸杯被谈青藏在身后,他点点头,抓住周森和意图抢夺的手:“我只是喝酒会上脸……我真能喝。”
他一边抓着周森和的手,一边忙喝下第二口,酒精所带来的灼烧和火热是任何饮料都无法代替的。
谈青想回去换掉这身别扭的衣服,却被周森和反手抓住。
“你去哪?”
“换衣服。”谈青老实回答。
周森和却不松手:“不怕被老师逮?就在这喝,我挡着你。”
谈青撇撇嘴,三口酒下肚,他脸已经红了大半,双眼在灯光下看着水汪汪的一片。
“这是什么酒?”
“龙舌兰。”
谈青砸吧砸吧嘴:“多少度?”
周森和环视四周,负责舞会的老师离他们还很远:“四十吧。”
谈青嗯了一声:“我好久没喝过酒了。”
你妈把你养成小酒鬼了。周森和腹诽道。老头跟大哥谈话时他也偷听过一耳,知道私生子从小跟着他妈,是在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的。
“我以前只喝过啤酒,”谈青接着说,脸已经红得不正常了,“啤酒没那么烧。”
周森和沉默了。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谈青又喝了一口。
周森和猛地抢过纸杯,杯子里的龙舌兰已经被喝去了三分之二。
啤酒才多少度?二十度不得了了!私生子是傻瓜吗,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就连灌三口!
“你——”周森和掐住谈青的下巴,“别吞!”
谈青抿着唇,含着一口酒看他。
他把纸杯靠在谈青唇边:“吐出来。”
谈青不说话,低头看了看纸杯,又抬头看他:“为什么?”
——俨然是已经吞了。
周森和捏住他下半张脸:“还问为什么?喝醉了都不知道——”
谈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很烫:“没有醉。”
周森和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谈青眯眼看。
周森和今天头发全部梳到额后,浓黑的眼眉一览无余,又穿着一身正装,冷着脸看人时,和周临山五六分相像。
谈青肯定道:“大哥。”
周森和再也没说话。那只掐着弟弟下半张脸的手愈发收紧,力道之大让谈青哼哼了两声。
谈青抓着那只手,火上浇油:“大哥,我痛。”
周森和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平平地叹出口气,最后使劲一捏,把谈青捏得嘶了一声,才松开手。
“我想喝水。”谈青顶着一下巴泛红的指痕,皱了皱
鼻子。
周森和啧了一声,臭着脸去给他找水去了。
三分钟。才三分钟。
周森和端着手里的水,站在空空如也的角落前。
仅仅三分钟,私生子就跑没影了。
去哪了?
……谁管他去哪。李泉他们还等着他回去打牌。
周森和随手把水放在桌上,转身朝朋友们走去。
私生子一开口就是一股酒味,遇到老师就等着被记过吧。
醉得都不认人了,肯定也不认路了。
……不会走到一半倒在哪个隐秘的角落里吧?
周森和抿直唇角,随手扯了扯衣领。
靠。
他猛地转身,朝外快步走去。
谈青很久没这么认真看过星星了。
他穿着价值不菲的长裙,拇指大的沙弗莱石项链滑落到颈后,硌得他难受,他却懒得再去动手扯出来了。
丰绿的茂草拥在身边,有东西打在手上,他垂眼去看,是被风吹落的白色洋槐。
他就这样躺在草坪上,鼻息间全是湿润的草木味和淡淡的洋槐花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谈青总觉得蓝月巷的星星更亮、更多。
洗头房没有空调,只有两个半人高的立式风扇,插上电,在每个潮热的夏夜里一百八十度转头。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吹不到风,有时热得受不了会带着冰啤酒爬上屋顶,铺一层床单,盯着星星发呆。
后来还是谈小英晚上失眠,出来抽烟的时候发现了他。
谈小英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再这样肯定会滑下来摔断腿。然后在一天后花重金给他买了个小风扇摆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