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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人山人海的庙会,身后是堵倒塌一半的土墙,在这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两个少年正在聊着不敢光明正大叫人听去的话题,毕竟读过书的也只是部分人能用正确观点看待这个,大字不识三个的粗鄙百姓对“性”更是讳莫如深。
凌粟道:“就不问你有衝动时如何解决了,你见过阴阳相合么?”
“阴阳相隔?”赵睦局促不安耳朵跟着听岔音,幸好手里端着炒凉粉,不然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去你的阴阳相隔,我说的是相合,”凌粟干脆凑到赵睦耳边,咬耳朵道:“粗俗话说的交/欢,见过么?”
赵睦往后撤躲开凌粟,歪头用肩头蹭耳朵:“没见过。”
“快些吃。”凌粟往嘴里扒拉一大口炒凉粉,含混不清道:“将来你是要封侯拜相的人物,更会是个好官,赵睦,今次我托大带你去看点世家子弟见不着的东西,望你以后富贵荣华高居云端时,还能记得泥里是何模样。”
庙会是集市的一种,会上有各种商贸交易,吃穿住行诸多方面都涉及,而有交易的地方不止在集市。
离城隍庙会不远某个不在舆图规划上的被舍弃的破败村庄里,赵睦提着衣摆用力跳过个散发着恶臭的水坑,那水里飘着人粪,赵睦一个反胃几乎要把不久前吃进去的炒凉粉全吐出来。
进来前,凌粟介绍说这是城南常见的暗市,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藏在暗处的集市,也不是公门屡次打击始终无法取缔的黑市,这里是人的非法交易市场。
正经的人市又称为牙市,仆奴买卖之类在牙市,牙市服务富贵人家,而这里的暗市,说白不过是贫苦人之间的各取所需。
“看里面,那是典妻。”某个破布搭成的破棚外,凌粟朝里面努嘴,示意赵睦看,解释道:“举个例子来说,贫汉甲没钱娶妻,又得给家里传宗接代,正好乙有妻,又能生,那么甲就想办法弄点钱,把乙妻租过来,让乙妻给他生儿子,租妻比娶妻省钱,等生下儿子,甲就把乙妻还给乙,甲把余款结给乙。”
破布棚下,凌粟口中的租客甲,正当着乙的面用两手在捏乙妇的双臀,目的是检查下乙妇是否真的好生养,敝衣勉强遮体的乙妇深深低着头,像块砧板上的肉任人挑选。
赵睦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凌粟猜不出友人心里在想什么。
诚然,当初随三叔在外当官那些年,赵睦真没见过这般混乱场景,她见过饿殍遍野,见过颠沛流离,唯独没见过这般道德沦丧。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或许都不能称为道德沦丧。在赵睦目前拥有的见识和理解中,她暂且只能认为问题归根到底仍旧是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物质之贫与精神之穷共同造成这些情况。
再往前走,路边有乞儿与流浪者。